第二日,冬日里的阳光从山顶上照射下来。
山门周围,已经是云雾腾腾,阳光照下来,地上的雪在融化,门前前来拜山的信客已经络绎不绝的自山下而来,在上山的石梯上,偶尔有些小兽越过,引得信徒尖叫连连,不过大多不会上海这些小兽,在灵台方寸山这最仙山上的动物都是颇有灵性的,毕竟这灵台方寸上是座仙山,灵力逼人,可让人寻得造化。
相比前山门的繁盛,后山显得比较空旷和宁静。
后山人很少,只有少数的十来个人在练习着法术。
孙悟空早就来了,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几个时辰了,黎明之前他就来了。
从前山到后山,他顺着崖壁攀爬几个时辰就过来了。
”你就是那只要拜师的猴子吧?“
突然,有人走到孙悟空的面前。
孙悟空抬头一看,是个孩童,穿的一身青色道袍,好生有趣。
孙悟空道:”那里来的小娃娃,你看见这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猴子吗?“
小道童噗呲一笑,觉得这猴子有些可爱。
小道童道:“你叫我什么?小娃娃?”
孙悟空道:“你皮肉生的这般细嫩,看你年龄不过七八岁,不是小娃娃你是什么?”
“哈哈哈哈”
小道童大笑,说道:“老道修仙已经一百八十多个春秋了,如今也差不多是两百来岁,今儿个头一遭被人说是小娃娃。”
孙悟空大惊,对这道童不敢再不畏,他心想不愧是灵台方寸山,天尊隐匿处,真是处处皆人才,个个是仙家。
孙悟空连忙道歉。
那道童道:“无妨,我乃菩提祖师爷坐下十五弟子,如今祖师既然让我来接应你,想必你也会是这菩提门生,这一来以后你就是我师弟了,倒也无妨。”
孙悟空咧嘴笑,尴尬连连。
“来吧,跟我去叫师父吧”
小道童引着孙悟空,顺着后山深处走去,后山之中,越来越缥缈,行得万步之后,那道童却是屈身向前,化作一梅花鹿,在孙悟空面前一头扎进迷雾中去了。
孙悟空无奈,在迷雾中到处乱走,不多时,到了一草亭边上,看见一个老头在草亭里坐着,手持一根鱼竿,在草地上坐着,鱼竿之上,有一根胡萝卜。
走进一看,这老头就是昨夜山门口的老头,孙悟空走上前,对着老头跪拜道:“徒儿参见师父?”
老人嘘声,示意孙悟空不要说话。
孙悟空不解,不过就在边上等着,这一等约莫到了晚霞时分,一只白色的兔子走了过来,吃了鱼竿上的胡萝卜,老人顺势将兔子引进准备好的笼子中。而后起身要离开,让孙悟空放了兔子。
孙悟空很疑惑。
“师父,为何捕获了兔子,却又放生了去?”
老人道:“虽然它在我笼中,可是它是源源不绝的,我捕获了一只,还会有很多的一只,我终究都捕获不完,那我要一只有何用?”
孙悟空道:“徒儿不解”
老人道:“不解没事,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说罢,便要离去,孙悟空又恐学不到本事,急忙跪拜道:“师父离去,徒儿何处学本事?”
老人转身道:“本事自然会有人叫你,还有我不是你的师父,我只是菩提祖师爷的弟子荒胤。”
对于孙悟空来说,天边的晚霞,向来都特别的美,不管是在石头中,还是在花果山上,还是在方寸山的山门前,孙悟空都看到过无数的晚霞,不过今天的晚霞,他觉得异常的美丽,从天际线那头,染透了黑夜,又拉下月光的帷幕。
晚霞的霞光红彤彤的,照在后山,尽管是冬天,可是松叶的林都被染上了红霞的美。
孙悟空倒地,在草亭里睡着了,陪伴着他的只有那只雪白的兔子,在黑夜中,点亮了整个黑暗的魂。
黑夜中,月亮高挂在天空中。
一声温和的声音将悟空唤醒。
“悟空,你为什么来这里学本事?”
孙悟空睁眼,笼子里的兔子已经不见了,面前的是一个翩翩的白衣少年,若是以往,孙悟空才不会将这少年放在眼中,可是自从有了小道童的教训,此刻他存有敬畏之心。
孙悟空道:“弟子学习本领非弟子一人之愿,只是受了花果山猴子猴孙的托,做了那美猴王,若许一身本领,恐怕守护他们不得,所以方才翻山越水,来此求菩提祖师降下恩典,授弟子一些手段,保得花果山平安便是弟子心愿了”
白衣少年道:“你意当真如此?”
孙悟空道:“真人面前,弟子何敢诳语”
白衣少年道:“我灵台方寸上守护这一方土地,受万人敬仰,也是如你一般初心,而今你学我方寸山本事,也该有此行为,方才不违背我方寸山之初衷”
孙悟空道:“弟子谨记教诲”
接下来,白衣少年给孙悟空讲解了天地灵气,百家法源,还有天地万物所遵循的规则,这四海八荒,九洲十地之间的各种知识见闻。
一年之后,孙悟空已经对这天下有所了解,他知道头上有天,有天庭,有掌控天下的神界,他也知道海的下面有鱼,有虾,还有老龙,那是一种长有胡须的奇怪动物。
五年之后,孙悟空开始学习仙家法术,学习腾云驾雾的飞升之法,学*****之术。
十年之后,孙悟空的七十二变已经变化莫测,筋斗云已经是一日万里了。
十五年后,孙悟空已经在所有的师兄师弟中出类拔萃,鹤立鸡群了,不过他根本不知道,因为他的学习一直都是在这后山的草亭边上,没有熟人,白天只有白兔,夜晚只有白衣少年。
一日,孙悟空和往常一样在练习变化之法,今日的学习有些不同,因为他隐约觉得自己的法术之中缺了什么。
无数次的尝试他都不能突破,所以夜幕来临的时候,白衣少年也来了。
孙悟空:“师父,你知道我的法则中缺了什么吗?”
白衣少年摇头。
在数十年相处中,孙悟空已知道眼前的白衣少年就是自己的师父,菩提老祖。
孙悟空:“师父,我感觉我的路已经到尽头了”
白衣少年道:“路无尽,人有尽”
孙悟空不解,而后道:“师父你真的不知道我缺了什么吗?”
白衣少年道:“知道,但是又不知道”
孙悟空重复道:“知道,但是又不知道?”
白衣少年点头。
孙悟空道:“师父,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缺了什么”
白衣少年看着昏黑的夜,道:“你缺了道”。
孙悟空道:“道?”。
白衣少年道:“对,就是道”。
孙悟空道:“道是什么?”。
白衣少年道:“不知道”。
孙悟空道:“师父,你法力无边,观天下沧海,你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东西。”
白衣少年呵呵笑着。
孙悟空道:“师父,你有自己的道吗?”
白衣少年道:“有”
孙悟空很兴奋,他觉得师父很强,可以毁天灭地,所以对师父的道他很好奇。
孙悟空道:“那是什么?”
白衣少年道:“不知道。”
孙悟空开始一头雾水了,今天他彻底被师父弄懵了。他刚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被白衣少年打断了。
白衣少年道:“悟空,你来我方寸山多久了?”
孙悟空道:“不瞒师傅,加上在山门前苦跪的十年,已经是二十五年了”
白衣少年道:“二十五年,没想到已经二十五年了。”
白衣少年继续道:“悟空,你有想过要回花果山吗?”
孙悟空道:“想过,这么多年啦,我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回去,可是既来了方寸山,就该好好学一身本事,要不然岂不是辜负了那满山猴子猴孙的希望。”
白衣少年道:“看样子是我方寸山怠慢了你,让你对花果山念念不忘”
孙悟空被吓得急忙跪地道:“徒儿不敢,只是那花果山的猴子都把徒儿当做亲人,推举徒儿为王,徒儿不可让他们失望,故想念他们而已。”
白衣少年道:“悟空,你走吧”
这句话如九天惊雷,在孙悟空耳畔炸响。
孙悟空道:“师父,要徒儿去哪里?”
白衣少年道:“去花果山吧,去陪陪等待你二十五年的猴子猴孙。”
孙悟空道:“可是徒儿还没有学完师父的本领,怎么能回去。”
白衣少年道:“回去吧,为师能教你的已经全部传授给你了,至于剩下的,就是你自己的路了。”
孙悟空点头,他知道师父的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师父既然说了,就不会改变的。
孙悟空哭泣着说:“弟子遵命。”
白衣少年继续道:“你此番离开师门,须遵守三条戒令。”
孙悟空道:“师父请说”
白衣少年道:“第一,你虽然离开师门,却还是我弟子,所以你不得荒废学业,寻找自己的道。第二,你出门在外,不得说是我的徒弟,不得说你在方寸山学过艺。第三,我要你永远不上天庭,不要去九重天阙。”
孙悟空道:“弟子谨记在心”
看着孙悟空的承诺,白衣少年变成一缕清风,在树林里呼啸过去了。
孙悟空跪地,向着山顶的塔灯,虔诚的跪拜。
“记住,不要上天庭,不要去九重天阙”
山风吹来,在孙悟空的耳畔回响。
他起身,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荒山野岭。
灵台方寸山,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