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没事,我能行

我上车以后车窗外依然飘着毛毛雨,雾笼罩了一座座群山,仿佛再告诉我“孩子,你去吧,去追你的梦,我们都不哭”。可是我的故乡以这种方式向我告别,我怎能不哭呢?我尽量克制,尽量将耳机的音量调到最大。

返程的车依然是换乘,依然是来时路线。因工作原因我先到了A市,第一件事必不可少的是,打扫卫生。洗床单,拖地,踩蟑螂。

“什么时候回?“我躺在床上给冉馨发了一个微信

”过两天吧“

”直接回公寓还是回公司?“

”回公寓吧“

”嗯好“聊完以后笑嘻嘻的跳了起来,此时的A市依然刮着寒风,我的心里奇妙的暖。

我们因为是按照国家正常节假日放假,所以返程也早,开门红包自然少不了。多少不重要,我也不太把金钱当回事,不是因为很有钱,而是自命清高,感觉钱就是俗物。

上班总是心不在焉,总是沉浸在回家的记忆里出不来。我想也不光是我一个人如此,背井离乡,谁都不好受。可是父母不是你的永生保姆,人总得学会长大,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长大。上班的路上,春风一阵凉,树木开始含苞。干燥,吹得人烦闷。

冉馨在我到A市的一个星期后返回了A市,但是她没有来A市。她说要赶工资表,她是会计,免不了的,也快发工资了,老板员工催促得急。虽然我极不愿意,但是我还是同意了她。到了周末她依然不想回来,说太累了,我有些小生气,闹了点脾气。因为回到A市我第一时间想看见的人就是她,连肖总都没给面子,她却一再推辞,以为她心里是不是没我了。

她拗不过我还是回来了,我在公交车站接到她,显得憔悴了很多,嘴唇泛白。”你没事吧“我心跳的摸着她头,她没直接回答,只是说外面太冷想早点回公寓。她坐在我后座不说一句话,我们只是沉默,我感觉她有事没对我讲。回到公寓以后她就开始在收拾衣服,说要带点衣服回公司,我没在意,还将我的大行李箱给她,说能装得多些。我在一旁玩游戏,她收好以后就去洗澡,后面我两躺在床上,她沉默了半响说”星雨,我们分手吧“我以为她又像去年一样,在家里受到委屈以后来找我闹小脾气,寻求安慰。”你妈又给你介绍相亲了“我开着玩笑,笑咧着嘴说。”嗯,我们那的,感觉都挺好的,各方面都不错。“我看她的表情不像来玩笑。”太晚了,睡觉吧。“我岔开话题,将头转在一边,心里五味杂陈。那晚上想了很多,她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一个人在一旁抹眼泪。我知道,这一天回来,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来得那么措不及防,来得那么痛彻心扉。我甚至都没想过我们会分手,那我幻想的那些美梦以后就缺少了主角,那以后怎么去实现它们呢?

第二天她一大早就起来了,依然在收拾她的行李物品,走的时候在门边,我的床头亲了我一下说道”这次我是认真的,你好好考虑一下哈“”我不用考虑,我也不想考虑,我不想和你分“我抓住她的手,像似祈祷,在请求。

”我们都要面对现实,都要学会长大,别自己欺骗自己了,长痛不如短痛“她佯装微笑,摸着我的头,像摸着一个傻子。

就这样,她走了,叫我考虑好给她回复。每一天我都过得很消沉,都丢了魂一样,回到家到头就睡,一大早还没开门就到公司。没人不知道我有女朋友,也不知道我分手,甚至没人关心我的状态。只要你干好分内之事,不涉及他人利益就好。不怪比人冷漠吧,我也不愿分享我的故事,不愿别人承受我的悲伤。

又是一个周末,我依然装作若无其事的如从前一样发微信给冉馨”今天回来吗?“

”不回“她隔了一会就回了过来

”为什么?“我很失望,我想她这么绝情吗?两年的感情就这样草率吗?

”星雨,我希望你好好考虑我上次给你说的话“

”好,你回来,我们好好聊一下“我试图见面。看能不能挽回局面,想应该是回去受了太多压力。

发完这段话她没回我,我以为她会回来。低头继续拖地,一直心不在焉。随着手一滑,一声巨响,感觉大腿上一阵剧痛袭来。冒出鲜红的鲜血,我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看腿上划了一道口子。我喊了一声“啊噢”,骨头裸露出来,泛着白光,我紧张极了。地上全部是鲜血,止不住的从腿上流出来。我的理智告诉我马上去医院,我穿着一条短裤,套一件外套,往附近的医院奔去。走廊,电梯全部是我的鲜血。一下楼把一个房客,一个女孩子吓得大叫起来。我没有时间顾及她,我疯了一样向医院跑去。刚一出门就开始飘雨,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到了医院门诊部,就给护士小美女吓得合不拢嘴,连忙给我找医生止血,缴费,动手术。第一次就交了几大百大洋,还不包括后面的药费,日后的换药费。缝针以后就是去打破伤风,打屁股那种,搞得我有点羞涩,但还是硬着头皮去了。一套弄完已经是九点,外面还在下雨,我拍了一张照片给冉馨“我腿受伤了,回不去,拿把伞来接我”

“你咋搞的,我没回去”

看她这样回,我心凉了半截,此时我最需要有人在身旁,我以为她会回来。

“你就那么想跟我分手?”

“嗯,反正后面都会没结果,还不如趁现在”

“好,祝你幸福”

“嗯,你也是”

窗外的雨越发的滂沱了,我没哭出来,在医院里我是最没有资格哭的人。我的故事只不过受了点伤,只不过分了手,只不过失去了一个爱的人。我掏出手机打给了肖总“肖总,我腿受伤了,下雨回不去,拿伞来接我一下。”肖总其实住的与我还是有些距离,但是此刻我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选了。不一会他笑嘻嘻的撑伞走来“哎呦喂,你他妈出息了,拖个地搞成这样,牛B”。“别比比,快走”我扶着他的肩膀,一瘸一拐的向公寓走去。依然吹着寒风,吹在我短裤未及的地方,吹在我的心上。一路上他一直问我是不是想自杀,不信我拖地搞的,我觉得他狗血剧看多了。到了公寓以后,一片狼藉,满地鲜血。像是刚拍了一部恐怖片的场地,有些渗人。肖总先帮我拖了地,走廊,还点了外面我们两个边吃边聊。我问他工作找得怎么样,要不要帮忙。他问我是不是有心事,想分担一下,让我说出来好受些。“没什么事,分手了”,他听到这个消息很惊讶,以为我在开玩笑“怎么可能,你们年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唉,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我叹息一口气,意味深长的说道

“哟,至于吗,不久分个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一样,我可能再找不到这么好的女孩了,如今她被我弄丢了”说着说着,我泪珠又开始泛起

“你没事吧?”他似笑非笑的问我

“没事,我能行“我狠吃一口饭,振振道来

肖总吃完晚饭以后,将垃圾带走了,关上了门。那晚我没睡,一是腿上的麻药没了,抽着疯痛。二是,冉馨确切的走了,从我的世界。

我们两年的感情就这样随风逝去了,我们曾经一起做的梦醒了,被现实打醒了。我不知道她父母有多优秀,至于她为此要离开,或许是被父母发现了我们在一起以死相逼。我都不知情,她也不提及,可能在她心里提及也没必要了。我们之间需要太多物质来满足父母的要求,年轻的我们也无法达到,唯一的办法只能面对现实。我不能拿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欺骗她,欺骗自己,更是说不服她父母。我恨她吗?我想了一晚,我不恨,我恨自己。恨我年少时遇见冉馨,恨我一无所有,恨这世俗金钱至上。以我现在的工资,不知在死后能不能在A市买上一套房,更不用去谈闯,去实现梦想,谁会给你青春作为赌注?我甚至连一份体面的彩礼都拿不出手,我那可怜的老父母又何尝不是。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我不知道我跟不上世界的脚步,还是世界已经改变。将一切身外之物看得如此的重要。女方家长从不希望她的女儿自食其力,希望坐享其成,希望给她公主一样的宠爱。我可能是投错了胎,可能生错了国度。那一晚我憎恨了所有,后面因为养伤,只能躺着,只能看书,后面慢慢开始原谅,开始释然。我想,不能因为世俗怎么样我就按照世俗的圈套走吧,那么我也会变得世俗。

至于冉馨,我是由衷的祝福的,我没见过她相亲对象。只听说是她隔壁的一位大哥哥,老家有稳定工作,有房有车有存款。傻瓜,以后一定要过得幸福,和我受了那么多苦。我感谢,感谢你一直对我的陪伴,有这两年够了,我不敢再奢求。我很幸运我们能遇见,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不要和你相遇,因为给不了你一生,不如不见,免得你为我流泪,我不值得你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