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酒酿香Ⅳ】

若河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叫锦年的魂魄如此难搞。

她进了国师府后就迎来了老大夫，为此她特地强行扭了自己的脚，就为了多待几天。国师将她安置在客房给了个小丫鬟后就再没来过，车夫也不怎么见到，她三天两头去找锦年，均是无功而返。她直直地盯了对方的眼睛半晌，死活进不去她的记忆，束手无策之际往生册又怎么都不说话。锦年傻愣愣地看着她一问三不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不是人。想起那张清秀面孔上的茫然与无措，若河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现在已经是她入住的第三天，她搬了张躺椅在院子里靠着，漫不经心地以手指轻轻抚过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愈发肿大的脚踝，心中郁闷无比。

旁敲侧击了数日，国师府上上下下确实都不知道有锦年这么个人，直到她昨日误入下人们的院子，偶遇退休许多年的前管家。胡子一大把的老人大概是无聊的紧了，听到“锦年”这俩字，眼中八卦的光闪了闪。

“锦年？老奴倒是知道一个锦年，但应该不是你找的那个，老奴知道的锦年啊，死了几百年咯。”老管家躺在藤椅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眯起眼有些艰难地回忆，“我们家从祖上就给国师府当管家，老奴我，已经是第十九代了。那还是小时候娘当故事讲给老奴听的。啧啧，那一任国师大人啊，死得最是惨哦……”

“哦？”若河饶有兴趣地挑眉，倒真有点好奇了。国师的寿命向来短暂，一般活不过四十岁，但他们都走得安详，皇室也都会妥善安葬，何来惨一说？

“咳，也不是什么秘密。据娘说，当年那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皇室失了颜面，想封锁消息时已经晚咯……当朝国师与贴身侍女私通，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事发之后朝廷震怒，国师在牢里关了几天就绞死了，那个侍女也被人发现在自己房间服毒自杀。本来尸首都没人处理，还是新任国师年纪小心善，派人安葬了——那个侍女，正好就叫锦年。若不是老奴家里世代服侍府上，还真不知道这名字，听说是国师亲自赐的名，那时候，谁会关心一个勾引国师的卑贱的侍女叫什么呢。

唉，也不知道那侍女有什么好，无端毁了堂堂国师的大好前程。小小侍女，本事倒是不小咧……不过倒是听说，有一手极好的酿酒手艺，现在府中藏着的几坛酒，还有部分是打着她的记号的花酿。几代国师都极少沾酒，因此越封越香。老奴幼时贪玩胆大，偷溜进酒窖尝过一小口……啧啧，百年陈酿哪是小孩子消受的了的？滋味记不清了，倒是生生醉倒在窖里，后来还是娘带着下人找到老奴，老奴还为此挨了一顿藤条。也是这件事让老奴记住了那酒坛旁边刻着的小小的‘锦年’二字，回去缠着娘说了这些。”

老管家说完后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本还想拉她聊一会，她达到了目的自然不会再浪费时间，推脱了两句就回了房。那时天色已晚，她回去后来不及细想便睡下了，现在看来，这怕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她得顺藤摸瓜做点什么，至少要先让锦年想起来当年的事才行。

感受着阳光暖暖地铺洒在身上，若河颇为舒适地翻了个身，侧卧在躺椅上慵懒地眯着眼。站在不远处的侍女忍不住看了两眼，国师府的这位客人，当真像极了猫儿。再一看，但见若河合着眼面容安详，竟是睡着了。她失笑摇摇头，回房取了一块薄毯，回来时看着空空的椅子，差点惊掉了手中的毯子。

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