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浮生苍茫Ⅸ】

【杀个鬼！满脑子红色废料！说过多少次了不能杀生！】

——那要怎么办？

【你忘记了上一次么？上一次你在镜子里看到的，是谁的脸？】

——燕洋……等等，我现在不会也顶着叶茯生的脸吧？

【当然不会，要不怎么会没人认出你。这是新能力，换体。可以和与事件有关的任意一人换体，保证一模一样。以你目前的能力来看，仅限一次，且除非得到相应魂魄，否则换不回来哦。】

——怎么换？

【想想嘛，真是，什么都要靠小爷。其他的自己解决吧，小爷从现在起绝对不理你。】

——……再见。

——叶茯生，换体。

唐府今日，依旧是一派宁静祥和的大好图景。阳光暖暖地洒入书房，摸约二三十岁的俊逸男子倚在案边，手持墨笔描绘着什么。眉宇间温柔缱绻，满是怀恋。

“夫君，在做什么呢？”细细软软的女声随着一声木门开启的声音传来，唐然笔一抖，一滴浓墨滑落，糊了画上之人的容颜。褐色的眸中戾气一闪而过，又很快消失无踪。

“岑岑。”唐然对着来到身旁的白衣女子璨然一笑，顿时阳光都黯淡了几分，那是能真正温暖人心的笑容。

“夫君又在画哥哥么？哥哥若是知道你这般想念他，一定会高兴的。”叶岑岑笑得无邪，殊不知，唐然最是讨厌她这样笑。

唐然淡淡地瞥开眼，“嗯。”

他怕不常常画，终有一天会忘了他的模样。

“哎呀，怎么糊了，是我刚才吓到你了么？真是对不起……”叶岑岑看见被墨迹晕染了一大块的宣纸，掩唇惊呼，歉然不已。

“无碍。岑岑，为夫有些饿了，你去给为夫做些点心可好？为夫最喜欢岑岑做的芙蓉酥了，比宫里的御厨做的还要好呢。”

“讨厌，嘴真甜。”叶岑岑红了脸，“好啦，我这就去做。”说着，开开心心地离开了书房。成亲七年，夫君不但没再娶，且一如既往地温柔，她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唐然望着叶岑岑离去的背影，眼神痴然。

真是……和她的哥哥，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的桃花眼，一模一样的薄唇，连笑的时候弯起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样。

不过，那家伙才不会有如此一惊一乍的呢，他永远都是一副城府颇深的深沉样，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

真是自大得可爱，看，这不就被他骗了么？

唐然笑着笑着，忽然有点难受。

叶茯生……似乎也没有输得彻底。不仅得了自己的心，还救成了妹妹，最后一走了之。

那个混蛋，用了一周时间让自己喜欢他，又用死亡，让自己完完全全地爱上他。

可惜，他已经不是北沧芒。

多希望，他还是北沧芒。

唐然幽幽地叹气，将桌上污了的画揉作一团扔到一边，重新铺上一张纸，执笔细细地勾画起来。

“老爷，老爷！前厅有人求见——老爷！”门外忽然响起老管家的声音，不见平日的沉稳，显得急促。

又是一滴墨落，画上的脸再次看不真切，唐然手中的墨笔兀地折成两段，面上却是一片和善。拾起摆在案上的折扇，他悠悠然地走出门：“张叔，何人求见哪，如此慌张？”

“老爷，是……是少爷！茯生少爷！”

“啪”

檀木扇子落在地上，断了。

唐然觉得有生以来心跳从未如此剧烈，他没有发觉自己颤抖的声线：“你说……他是谁？”

“叶茯生，老奴看得真真切切，是少爷叶茯生，七年前死于向阳山的……唉老爷，老爷别跑啊……”

老管家的话从身后飘进耳里，又自然地飘了出去，唐然听不见任何声音，全世界只剩下自己有力响亮的心跳声。

“茯生……”直到看见前厅里长身玉立神色淡然的男子，唐然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七年来的梦境一朝成真，他无比地害怕这又是一个梦。

“唐然。”顶着叶茯生的皮，若河有些不知所措，她依旧不知道要做什么。

“茯生？你是不是在骗我，我好怕你在骗我……”唐然上前几步狠狠地将男子拥入怀中，贴在他耳畔断断续续地呢喃着什么，“叶茯生，我知道错了，北沧芒错了，唐然也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若河不说话，怀中的寒玉震颤了几下，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她的胸口爬了进去。

许久，唐然终于冷静些许，大掌摩挲着眼前绝代的容颜，不愿想他为什么会活着，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是小心翼翼地问出纠缠了自己整整七年的难题：“茯生，你……恨我么？”

“不。”若河不自觉地张口，有另一股强大的意志入侵她的脑海，一时间，她居然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北沧芒，我一点都不恨你，我也不曾后悔遇见你。”“叶茯生”的手覆上唐然的，低沉的嗓音盈满认真，“北沧芒，你是我唯一的变数，但我叶茯生，甘之如饴。”

唐然浑身一震，对方那双黑眸里满满的情绪让他移不开眼。他目光渐深，毫不犹豫地贴上那两瓣薄唇，细细地辗转舔舐，仿佛要用尽一生的温柔。

如果这是梦境，那么他甘愿沉沦。

“乒——”

瓷器碎裂的声音没有惊动两人，叶岑岑手中的瓷盘脱手，形状漂亮的芙蓉酥落了满地。她捂着嘴，压抑着不要尖叫出声，眼前两个相拥而吻难舍难分的男人，一个是她死了七年的哥哥，一个是她嫁了七年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