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原则

跟了江小河几天,柳木青惊讶的发现江小河居然真的找到了那狐妖的踪迹。如同江小河当初跟了他两个月而让他毫无所觉一样,这一次他依然不知道江小河是怎么找到那妖狐的。

想起当初柳木青依然觉得沮丧。那次他刚刚准备离开一个小镇,听说郊外有一处极美的景色,于是便决定在离开前去逛逛,也因此,在那里碰上了一蛇妖正准备对一老实的樵夫下手。若那樵夫是个贪恋美色之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忠厚老实之人,让他起了难得的恻隐之心,不过他还没出手,就被一青衣女子抢了先,而且还是个身手不凡的猎妖人。

那瞬间,柳木青竟被那翻飞的帅气身影所触动,站在一边无法动弹。

那蛇妖应付江小河有些吃力,看到在一旁的他,便叫他一起合力对付她。成妖的多半自傲,但一起对付碰上的猎妖人却是不同族类的妖者长久以来的习惯做法。不过柳木青一向的做法是远远看到就逃走,最多是帮助另一只妖一起逃而已。

这一次柳木青却没有逃走。江小河明知道另一边还有只妖站着,动作没有流露出丝毫慌乱,真不知是太胸有成竹还是不知死活。好吧,单独蛇妖她或许可以应付,但加上他,两个道行都不浅,她应付得了么?

“她若杀了我你以为她会放过你么?”

听了这话让柳木青有些动摇。

成妖是要几百年甚或几千年的修炼,而身为人类的猎妖人却可能使他们的苦心修炼毁于一旦。

“再不动手一起死!”

柳木青的心动了,但手脚却迟迟没动,等他思索明白,虽是人类却也是天敌因此没必要思索太多时,那蛇妖已经含恨而终。

很快,因此她很强。

柳木青愣愣的看着江小河捏碎蛇妖的内丹,对她的无情有些许心惊。左手取内丹右手就杀死了那蛇妖,动作利索而没有丝毫迟疑。没了内丹的妖是没法再为害的,况且那蛇已经被她打回原形,杀死它实在稍嫌多余。但猎妖人对妖向来无情。不过,一般的猎妖人都会留住妖的内丹修炼之用。

江小河收好除妖剑,淡淡扫了眼浑身戒备的柳木青,转身离开。柳木青警惕的盯着江小河,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不在刚才逃走,虽然他对自己千年的身手有些自信,但看她除掉蛇妖的速度也知是个不好相与的人。让他错愕的是,江小河极淡的扫了他一眼,仿佛是看路边无关紧要的东西似的,转身就走。

“你、你……”他错愕得无法言语。

看着越走越远的女子,他终是忍不住追了上去。

“你为什么不杀我?”

江小河不语。

“喂,你知不知道我是谁?”难道不知道他是妖?

江小河点头,不就是棵柳么。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

江小河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开了口:“你没杀人。”

“你怎么知道我没害人?”就算是柳木只要成了妖也可以以人类精气修炼的——难道他看起来就是面慈心善?

江小河懒得开口。

“我的样子很善良吗?”他有些沾沾自喜。当还得站在河岸边上览阅众生时,看得最多的就是风流倜傥的谦谦文人,感受最深的也是儒雅俊秀的彬彬君子。所以,当他终于有了人形了,选择的也是那样的人。

于是这样的理由让柳木青要信以为真了,不由自主的夸耀起自己的绝世风度。但江小河终于受不了他的自恋,用看似淡然的口吻狠狠的打击了他的自尊:“我跟了你两个月。”

“你,你说什么?”

江小河看了一眼好像石化掉的妖男,重复了一次:“我跟了你两个月,你没有杀人。”

“什么时候?”他拒绝相信。

江小河又懒得开口了。

“你是骗人的吧?哈,别以为我会信你,你一定是看我文质彬彬温文尔雅所以推定我不会害人。”

江小河略带疑惑的看了柳木青一眼,仿佛不明白为什么柳木青会有这样白痴的想法般,摇了摇头。

江小河那一眼叫柳木青没有勇气再强调自己无人可及的风度。

然后,经过他不懈的努力,与甚少开口的江小河核对了几次她说的那两个月中他曾到过的地点,详细到某个早上他在哪个小吃摊前喝过一碗豆奶,最后沮丧的意识到她居然没错半分。

不过他很快又兴奋起来。只要想想,一个身手不差的猎妖人不惜花费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来跟着一个区区柳妖就是为了确定能不能杀,难道不值得感动吗?他认定江小河这个朋友了。

不过,直到很久之后的某一天,他才忽然明白江小河的猎妖标准在于‘杀’,换句话说,只要他不伤人性命,如何为害人间江小河都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虽然这对妖,尤其是他这样的妖来说未必不是好事,但想想依然觉得很奇怪,甚至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