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半月过去了。

前方战事吃紧，唐军并未攻下，转回相州休整。期间小秋闹了一次绝食、两次上吊，将军府好不热闹。

这半月我都是躲着小秋的，只在院子里赏花喝茶，好不惬意，此前掉了的肉似乎又长了点回来。

等了半个多月，终于要见到他了。

翌日清晨，林芊的下人过来传话，高挚和齐云道要见我。

“你等等，秦王殿下今日在不在高府？”

“殿下并未在。”

我顿了顿，摆手让他下去。

他......为什么第一时间没来见我？

无暇顾及这么多，整理了衣着先去见见我的兄弟们。

大厅里，高挚和齐云道还有几个陌生面孔的将军聊着战事。

我大步走过去：“大哥、二哥！”

他们两个回头，齐云道飞也似的冲过来一把抱住我，然后又意识到不妥赶紧放开。

“你......你过得可好？”

忍不住鼻子一酸，抽泣着说：“我过得一点不好！二哥。”

“此去突厥，委屈你了。”齐云道替我擦去眼泪。

旁边的将军们看着这幅怪异的场景私下嘀咕起来，高挚小声提醒：“二弟、三弟，今晚我府上设了宴席，到时候我们再举杯畅谈。”

我赶紧收了眼泪，老老实实站在他们旁边，听他们说着战情。

那刘黑闼确实厉害，连收了五座城池，一时间得到了极大补给，唐军久攻不下，只能撤回相州休整，再做打算。一刻钟后，那几位将军回了军营。

门外像等了很久似的，人刚出门，就进来传话，林芊有事要和高挚商量，把他请到后院去了。

“二哥，咱这位嫂子啥时候的事啊？”

他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大哥抽了什么筋，他带兵去追你那日，回来后秦王怒极，差点把大哥军法处决，秦王念在他是你的兄长，便将大哥关押起来，后来全军渡河休整，殿下将大哥放了出来，从那以后殿下几乎所有大事都传大哥商议，也立了不少军功。”

“殿下两个月前奉命攻下相州，相州守城林起闻有两女，林起闻想把两个女儿献给秦王求和，秦王认为此举不妥没有答应，而后林起闻带着守城军抵抗五日，我军消耗颇大，大哥便向秦王请了和谈，迎娶林起闻之女。”

“那......他还有一个女儿呢？”

“公主......”齐云道歉疚的看着我，“我向来敬佩殿下为人，他此举也是为了减少将士伤亡，你千万不要......”

“你的意思是......秦王娶了林起闻另一个女儿？”

我不可置信的盯着齐云道。

“是。”

“为什么？”

“林起闻的大女儿，听说是他从小就带在军中长大的，他女儿仰慕秦王已久已久，说什么也要嫁给殿下，那林起闻自然是高兴的。”

“所以......”惊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今日没来是不敢面对我吗？呵，我和秦王殿下的交情还不至于让他这么伤神才对。”自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殿下明日......宴请宾客，迎娶林起闻长女林嫣。”

“哈哈哈，果然！”

眼泪无声划过，我攥着袖子一把擦干，眼神狠绝。

“殿下为了全军战士着想，我应该体谅才对，你说对不对？二哥？”

齐云道愣住，说：“公主，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真的。”我看着他。

他似乎读出了我的不甘、愤怒、委屈，把我拉过去抱住。

“我知道我这样不妥，可是公主，我也替你委屈。”他心疼的用手安抚我的头。

“二哥，谢谢你，我没事的。”

我不仅没事，我还要亲自登门给他贺喜！

是夜。高府家宴。

用完膳后，林芊果然提了那件事。

高挚紧皱着眉，看着小秋说了事情的经过。

“小秋，你可知我这位兄弟，可不是一般人，他家世显赫，怎么会看得上你？就算看上你，也得奏请秦王殿下。”

“将军，奴婢没有撒谎。”

“你看着本将军再说一遍？”

小秋抬起头，只见高挚阴冷的眼神，一时间吓得腿软。

“奴婢......奴婢......将军息怒，奴婢仰慕张公子，所以才......”她啼哭起来。

林芊一下慌了，这件事本就是她当家不力偏袒下人，可想而知，这个本就不怎么喜欢她的夫君会怎么看她。

林芊轻柔的靠近高挚，打圆场：“将军恕罪，是我失察，没有管教好下人，冒犯了张公子。”然后对着我欠身，“林芊定会好好教导小秋，张公子大人大量，还请不要与她计较。”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我不接受倒显得我无理取闹了。

“夫人言重了，在下给夫人添麻烦了才是。”

林芊见我如此“懂事理”，也舒了一口气。

“将军，罚小秋修习半年规矩可好？”

高挚还是阴着脸，说：“夫人，你若如此管教下人，只怕不行。”

林芊脸上的笑容僵住，她没有想到高挚会让她在外人面前难堪。

“把她赶出相州，自生自灭。”高挚发了话。

小秋疯了一般抱住林芊大腿，林芊像被脏东西碰到一样，躲到老姑子身边去，那老姑子甩开小秋的手。

林芊不想再惹高挚不高兴，便叫来下人把小秋连夜送出相州城。

“大哥......”

“你别说了，我那日就该留在城里陪你，是大哥考虑不周。”

“我也没有损失什么，小秋罪不至此，你就依嫂子的话，让她在府上学学规矩挺好的。”

林芊自觉羞愧，便在下人的搀扶下出去了。

高挚看着被下人拿住的小秋，把手里的茶杯狠狠砸在她面前。

“你听到了吧？我的三弟，他是怎样的为人，我很清楚！”

“将军恕罪，将军恕罪。”

我拉住高挚：“大哥算了，你得给嫂子留个面子，不该这样处理。”

他沉默不语。

齐云道命人把小秋带走，省得高挚看了生气。

“是我对不起你。”高挚自责。

“你说的什么话！我不许你们两个再说这种话了，再说我走得远远的。”

弄得我怪委屈想哭的。

“好，我不说了，你累了吧？歇息吗？”

高挚收起刚才凶狠的表情。

“嗯，是啊，我好累。”

“那咱们便歇着吧，明天......”

“我知道，明天秦王要娶林嫣。”

高挚剜了齐云道一眼，说：“你怎么跟公主说的？”

“大哥，我还能怎么说......”他瘪起个嘴。

“哎呀，不管说得如何好听，事实就是如此，我明天要一起去，不带我你们试试看！”

撂下狠话我就回了屋。

齐云道打着哈哈说：“嘿嘿，大哥，你别生气，我刚刚说的时候确实夹带私人感情了。”

高挚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快疼死了。

“还愣着干嘛，赶紧去给殿下禀告！”

“对对对，我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