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娘娘……”闻声跑来的是她的随身丫鬟慧儿，听得出，她的呼声里夹杂着焦急与关切。心头一热，泪水从眼角流下，那是深冬的季节了，泪水刚刚涌出便化为冰冷。

“是白天……还是黑夜了？慧儿。”她摸索着探出手去，慧儿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头伏在她的膝盖上，哭出了声。

“娘娘，娘娘会好的……华御医不是和娘娘交好吗？慧儿去求他，求他给娘娘医眼睛。”慧儿声音颤颤，说道后来却是充满了希望，语气坚定。慧儿松开了她的手，转身便欲离去。

“慧儿！”她急急地站起呼道，她知道那是无用的挣扎，现在只有慧儿了，她只想有慧儿陪着，慧儿性情爽直，行事却过于鲁莽，不免会惹出事，她不希望她因为自己出事！皇宫之中向来是墙倒众人推，就算华御医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愿意帮自己，可若是被旁人的眼线盯着了，岂不是又害了他。自己含冤受罪已经是百口莫辩了，若是再连累了别人，这个情又怎么还得起？南宇祥不是没有杀她吗，那她就要坚强地活下去，把孩子生出来，或许在那个时候皇上还是回来接自己回去的，或许吧……会的！在她的心里，这个坚强的意念扎下了根，这么七八年，她终于熬了过来了，如今，荀儿也长了这么大了，可是皇上终究没有来看过她们母子一眼，只是在当初得知她生的是皇子的时候恩许她回清荷殿住。清荷殿——寂寞孤独和清冷啊，倒真是应了这座宫殿的名字。”

蓝嫣看着这对母女甚是凄苦，却也对她们的身份十分好奇，跟着她来到了清荷殿门口，暖风呼呼的吹着，殿门前杂草纷乱，花儿也是开得零零散散的，全没有布置过。那对母女手牵着手进去了，不一会儿，出来了三个人，母女俩身旁多了一个丫鬟打扮的人，面容也是十分的憔悴，听着她的声音才觉得她不过三十来岁。

“娘娘日后不要一个人出去了，奴婢不放心。”

“慧儿……”

“……”

“……”

蓝嫣远远地跟在她们身后，隐隐地听见她们的话声。那个女子居然是宫中的娘娘？还是个生有皇子的嫔妃？母凭子贵，可她竟然住在这么凄凉清冷的宫殿，她还是个瞎子，皇上为什么不多派些下人来照顾？心中疑问重重，脚步却不曾停下，跟着她们来到御书房。

御书房门口的小太监似乎不认识来人，上前将他们拦了下来，喝道：“什么人？”

那个叫做慧儿的丫鬟道：“这位公公，麻烦您向皇上报一声，清妃娘娘和九皇子求见。”

那位小太监上上下下大量了她们一番，脸上显是出“不相信”的表情，但听慧儿言语恭谦，谈吐间礼貌得体，便笑着点了头进去了通报了。不一会儿便出来示意他们进去。

凌蓝嫣在远处候了好久，却不见他们出来，心下不由得隐隐担心，迈步便向御书房走去。

那小太监眼尖，一眼就认出她是太子妃，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奴才参见太子妃，太子妃吉祥！”随后抬高嗓门叫道，“太子妃到——”

推开门进去，只见皇上端坐在书桌前批着文案，地上跪着三个人，都低着头一声不吭。看见蓝嫣进来了，南宇祥停住了笔，抬头冲着她微微一笑，示意她坐下。蓝嫣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个人，犹犹豫豫地坐下了。

“蓝嫣来找朕，是为了什么事情？”南宇祥先开口了。

“儿臣——”蓝嫣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大脑飞快地旋转着想搜索些什么词句出来。“臣妾谢恩皇上厚爱所赐冰蚕衣，臣妾自小跟府里奶妈妈学做了些手艺，勉强会做些糕点家常，只是不知皇上是否喜欢，便前来问问，冒昧打扰了，还望皇上恕罪！”

南宇祥摆了摆手，示意蓝嫣过去，道：“来看看朕的画。”

蓝嫣走近，画上是一个女子，站在一株梨花树下，手攀树枝，正盈盈浅笑——黛眉星目朱唇桃腮，南宇祥提起笔，在画上款款落下四个字——国色天香。良久，他叹了一口气：“蓝嫣，你和她真像。”

“她？”蓝嫣不明所言，“儿臣不知。”

“你自是不知。”南宇祥瞥了眼地上跪着的三个人，转了话题，掩了过去，问道，“蓝嫣，你说朕要不要让罪人之子读书？”南宇祥此言一出，清妃、九皇子和慧儿均是一怔，他们跪了这么久都等不到皇帝的答复，皇上竟然拿这样的问题去向太子妃询问，不知道太子妃是什么人，她又会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