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天不老，情难决
- 舞清涯
- 孟川青
- 2357字
- 2008-08-13 20:54:52
夏逢天摆手道：“不必如此多礼，朕此次前来只想探望国公的病情，现下见国公病情无甚大碍，朕也就放心了，自朕即位以来，国公身体便多有不适，朕心中实是担忧，多次便想来探望于国公，却总被诸事缠身，走不开呀！”
韦清溆连忙行礼道：“多谢陛下厚爱，草民先在此替父谢过圣恩。”
仔细端详眼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瘦弱年轻人，从前在柳艾村时，韦大哥常常会说起这个弟弟，带着几分歉疚的语气。
他站起身亲自将韦清溆搀扶起来，不知为何，他感觉韦清溆的身体向回缩了一缩，仿佛在戒备着什么，笑道，“快快起来，朕方才听说府上来了一位神医？国公和韦＆#8226;＆#8226;＆#8226;咳＆#8226;＆#8226;＆#8226;俱是她治愈的？”
说着，将眼光转向月弯弯，只见她着了一袭朴素的白布裳，神色自若，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虽然姿色平平，但是气质超然，见之忘俗，心中也不由的暗暗赞叹。
“草民月弯弯见过陛下。”
“不必多礼，坐吧！看来，这位月姑娘便是府上所传的神医了。”屏退了左右，夏逢天才道，“月姑娘，朕想向你打听一件事，希望姑娘能如实相告！”
月弯弯心中觉得甚是奇怪，脸上却仍然笑盈盈的，“草民定当竭全力相告。”
“朕想向你打听‘长飞贼’。”夏逢天从桌上拿起一块点心，却只放在手中把玩。
“据草民所知，‘长飞贼’因为作恶多端，早在七年前便被武林大派‘沙回派’一举剿灭了。”
“这个朕也听说过，只是不知情况是否属实？难道不会有一些漏网之鱼？”
“因草民有位大哥是‘探寻子’，与江湖中诸多派别颇有些往来，这个消息便是‘沙回派’旗下弟子告诉于他，草民的这位大哥性格耿直诚实，如若消息不可靠他从不会乱说，所以，九分可信，至于漏网之鱼，草民愚见，那是定然会有的，但是‘长飞贼’的可怕之处就在集体行动合作的天衣无缝，如若主部被灭，其他的虾兵蟹将也已难成气候了！”
夏逢天微微点头，略略思虑了一会才道:“月姑娘高见，那月姑娘可知六年前的‘明西之乱’”
似乎眼睛望向了另一边，余光却分外的留心月弯弯的神色。
果然，笑容虽在，脸色却变的有些苍白和不自然，“草民知道。”思绪百转，不知皇帝有何意图，‘明。西。之。乱’在他人眼里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对于她来说却满满的掺杂着血与泪。
爹爹痛苦扭曲的脸清晰的在她眼前浮动，好不容易得到的家和她千辛万苦才找到的曾经以为永远不会有的幸福又在那一刻化为齑粉。怎。么。可。能。会。忘。记？
房子虽然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白砖房，不大，但是对于她来说却也足够了。
一切被洞观世事的师父言中，师父过世后，早就对她极度嫉恨不满的师姐们毫不留情的将她赶出了药王门，尽管那时的她仍然只有十三岁。
还好，天资聪颖的她在短短三年里将药王门的医术统统学会，流落街头忍饥挨冻是不会了，她提着小小的行囊，转头望了一眼山间的几排屋子，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自小流落街头，饥寒交迫，什么苦没有吃过，很早以前就学会了坚强，因为泪水从来就换不回什么。
可是，这一次，她却再也控制不住了。
刚进药王门的时候，她身体羸弱多病，年迈的师父每日将汤药精心熬好，一勺一勺的喂于她服用，虽然她从不同寻常的小孩那么怕药的苦涩，可是那略略一皱的眉毛也被细心的师父看在眼里，于是每次药后就多了一小碗好吃的过分的甜汤。
冬日里山间的天气较平原上要冷些，第一年冬日在山间采药还会长冻疮，红肿的小手上几个裂开的紫色的口子，可以看见那滑亮的粉色的肉。
师父心疼的将她的手呵暖，然后将捣烂的药草帮她敷上包好。
每天半夜师父都会起身看她，帮她掖好被角。
那种在睡梦的迷糊中被呵护的感觉真的很好。
每次被师姐们冷言相向，师父从不会责怪她们，因为那样只会使师姐们对她更加厌恶。
师父只是将她带到无人的地方轻抚着她的头，
“画儿，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好受些！”她却总是执拗的看着师父，然后绽放出一个笑容，师父心疼的看着她，将她那单薄瘦弱的身子抱进怀里，无奈的摇头。
在与父母相认前她叫画归，师父帮她取的名儿。
“这孩子，太倔了，在这个世上，太倔强并不好，尤其是女子，记住师父的话，该哭的时候还是要哭的，孩子＆#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师父的慈爱的话犹然在耳，师父清癯的脸容也仍清晰如昨，但是人却已化尘土，与这山永远的融在了一起，于是仿佛除了在她心里的记忆，世上从未有过那样一个人的痕迹，泪水扑簌簌的流了下来，仿佛想要告诉师父，画归会哭，画归只为值得流泪的事情哭。
她抽噎着缓缓的走到山下，不知道应该选择哪条路。
左右望了望，小小年纪便觉此生茫茫，无所思恋，在世间飘飘荡荡无所依靠。
她选择了右边的路，因为她记得自己是从左边上山的，既然这样，当然不选择那曾经不堪回首的路。
当她走到那片小林子的时候，已经时近正午，日头高高的挂在天空，她在小溪掬了几口水喝，拿出了师父歇气前帮她准备好的干粮，看到那白白的馍馍，喉腔中又一紧。
“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哪。”善良的天性让她将泪水尽数忍回心中，寻着声音在林中走着，“元相，你忍着点，我背你去邻村找大夫！”
林中的小路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身旁一个美貌少妇正吃力的拉着他的手，看来想将他背到背上。
“笑萤＆#8226;＆#8226;＆#8226;别管我了，你自个走吧，我＆#8226;＆#8226;＆#8226;＆#8226;＆#8226;＆#8226;月元相没有＆#8226;＆#8226;＆#8226;没有＆#8226;＆#8226;＆#8226;＆#8226;＆#8226;＆#8226;这个福分＆#8226;＆#8226;＆#8226;只是苦了你了＆#8226;＆#8226;＆#8226;＆#8226;＆#8226;＆#8226;”中年男子握着少妇的手，脸色发黄，嘴唇惨白，已经虚弱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