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花儿

穿过蜿蜒曲折的长廊，来到云蔷的闺房。

举目四望，如今的院落已有了萧索颓败之势，枯叶铺地，杂草漫长，即使是特别吩咐云威要作这样的布置，以混淆视听，让外人误以为他要封锁这伤心之地的欧阳，也不免暗叹，世事无常。

世事无常，所以曾作过两个打算，要么远走他乡，这是个保险的选择；要么留下，不以真面目示人，这样做冒的险有多大，她很清楚。可还是选了后者，正如前世的欧阳若，尽管明明知道叔嫂并非真心待她，却仍坚持在他们身边生活了十来年，因为是亲人，只是固执地希望得到亲人的那一点温暖而已。

推门入内，屋中央放着一张雕花圆桌，桌上几样饭菜，一碟翡翠玉糕，都未曾动过。

花儿坐在桌边，手里捧着一幅画，死死盯着不放。有人进来也没知觉，直到手中的画被夺走，她才猛然醒过神。

“别拿走画！”花儿扑了过来。

欧阳往边上一闪，开始欣赏起画来，“这就是那什么书生的画？也不怎么样嘛！”

这画上之人正是云蔷，欧阳批评了画，在花儿听来就是批评了她的主子，也顾不上来人是谁，就轻啐了一口，骂道，“你懂什么？！当初娘娘还是小姐的时候，去幽山寺拜见枯荣大师，风撩起娘娘脸上的轻纱，被途中一书生瞧去，书生念念不忘，作此画留念，不知有多少人排着队，争先恐后只想一睹画中人的风采呢！后来来府中偷窥的不轨之徒多了，将军一气之下把画收回，还让娘娘搬到这僻静的住处才止了风波……”越说越伤心，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只差掉下，“都是我不好，在宫里没照顾好娘娘，出了宫还是没看住……去了一趟后山的小木屋就……我对不起娘娘……”

欧阳笑着把画随手一丢，撩起衣袖替她擦去泪水，“傻花儿，现在真人都在眼前不好好看看，成天对着幅画做什么。”

花儿急着抢画，一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领悟过来，嘴巴张大成“o”形，夸张得可以塞下一颗大鸭蛋。

“不是想我想得茶饭不思吗？”欧阳眯着眼，嘴角浮起一丝戏谑之意，“怎么，不认识我了？”

花儿疑惑地皱紧眉头。

“丫头，你真认不出我了？”欧阳用扇子支起花儿的下颌，坏笑着问道。

花儿仔细往她脸上瞧，不瞧便罢，一瞧可吓死人，“呀！你、你、你……”

欧阳见她这反应，知是看出什么来了，便正色道，“没错，不愧是我的贴身丫鬟。”

花儿嘴巴张得更大，“你、你不是已经……难道是鬼？”

欧阳敲了她一记，“笨，大白天的哪来的鬼，本小姐是活生生的人，好不好？”

“那、那天……小木屋……你不是……”花儿已经语无伦次了。

“云妃当然死了，站在你眼前的现在是云蔷，从这一刻起，便是欧阳，威远大将军的远房表亲，他刚认的弟弟。明白吗？”欧阳认真而严肃地嘱咐她。

花儿一寻思，突然理解了她的言外之意。云妃的死既然已经对外公布，如果在这个时候，她又活过来了或者根本没有死过，那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了？

“花儿谢过小姐，哦，不，欧阳少爷的信任。以后欧阳少爷就是奴婢的主子！”花儿感激欧阳把这么重大的秘密告诉她，不由热泪盈眶。

“好，跟我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欧阳领了一行人告辞。

云威望着妹妹云蔷远去的背影，忽地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巨大的变化，至于究竟会怎样，他一时也无从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