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伤心的往事（1－9）

第一部：伤心的往事（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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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儿子来汉后一个多月吧，我父母一起来到我家。他们想孙子想得受不了。此时聪聪虽还认识爷奶，但已经远不如以前那么亲热了。他向奶奶要香蕉。我妈说，我给你上街买。说罢，我妈抱着他向水果摊走去。聪聪叫一声“混蛋”，便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他奶的脸上。站在一旁的我被他的行为给惊呆了，要好好地揍他一顿，被我妈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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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母住了一周左右，回老家了。不久，“五一”节到了，小美的弟弟来武汉玩，来家小住。一次因儿子不好好吃饭，小美罚他跪搓板，把他强行按在搓板上，后面紧挨着一个小茶几。我对妻说“那个茶几放在那里，聪聪一起来，背部会碰到上面，弄不好会把背部碰伤。”她瞪了我一眼，向我挥挥手示意不让我管。果然儿子起来时碰到了茶几上面，疼得直哭。她弟弟也劝她，不要打孩子，对孩子要多一些耐心。聪聪是富有人情味的，第一次和舅舅相见，就和他很亲热。我认识到血缘关系是多么重要，它使亲人之间不分辈份，不分距离的长短，心灵之间总有那么一种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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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赞成我的父母那样溺爱孙子，更不赞成妻子对孩子那么严厉。问题是这二者对待孩子的态度是两个极端，如同酷热与严寒之分，如此巨大的差异，再坚强、再超凡的孩子也难以适应，难以正常成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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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请的小阿姨小彩――儿子叫她彩姐姐，是一个善良、能干的农村姑娘。她以前在城市当过保姆，故对带孩子、做家务等家政事还比较熟悉，加上她又是亲戚，还好相处。我们三口加上小彩四人在一起生活，我的收入还可以，按说家庭气氛应该比较轻松愉快，比较幸福的。可事实正好相反，妻对儿子动不动就训斥，那刺耳的声音总在这些组成家的空间里回荡，让人觉得压抑忧虑，气氛沉闷，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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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想到离婚，但这种念头如同莹火虫的光那么微弱，一闪就熄灭了。因我住她的房子，单位就不再给我分房了，离开她我就无房可住。另外，我从大学毕业分配到江城，快十年了，听得懂武汉话，但不会讲，出门办事，当地人都把我当作外地人，而这个城市外地人又和乡里人划等号，欺负外地人厉害，我不止一次遇到这样的麻烦。最关键的一条，我这几年在事业上基本是一事无成，单位是知识分子集中的地方，人际关系特别复杂，而咱又是转行去的，本身就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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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人家认为咱是高干的女婿，属于关系户一类的，骨子里对咱有一种敌意与反感。男人嘛，事业无成，就是一个无地位的或无本事的人，而一个没有本事的人在这个世道上是没有资格讲什么爱情、尊严一类的。换言之，没有本事的人能找到一个老婆凑合着过日子就已谢天谢地了，还瞎想什么离婚呀，你离得起吗？这时我才感悟到，婚姻以爱情为基础只能是一种理想或美丽的谎言。凑合型的家庭知多少？至少有千千万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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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也想彻底离开这样生存圈子，带儿子回老家算了，在那里在开辟一个新天地。但父母和同学们再三告诫，千万别回来，你在大城市条件还不错，回来是死路一条，咱们小地方挣钱难得很呀！当然，这也不排除本人的虚荣心在作怪，自己混个人模狗样的回去还好说，现在混得这么倒霉，回去没脸见江东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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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彩干了不到三个月，于五月份回家割麦去了。我和妻本来舍不得她回去，但她说农村割麦时最累，要为父母分担一些重担。她孝心可嘉，我们也不好再拦她了。她一走，我们二人都上班，没人照顾儿子，妻只好上班时带着儿子去。她是坐办公室的，儿子到她那里老老实实，一坐就是个把小时，不影响她上班，也不影响她同事们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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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在她的办公室里呆了一个星期，她的同事都喜欢并关心这个小朋友。她的处长，一个可亲的长者，发现了儿子的问题：一个是太老实，不够活泼；二是懂的知识不多，比不上同龄的孩子。他耐心地给我们两口子做工作，要我们抓紧时间来教孩子，开发智力。他甚至有些着急，不断地拿自己教育孩子的经验与体会来开导我们。我们点头称是，可如何实施，具体操作起来又是另一码事了。妻回到家里，照样看她的电视，不管那么多。我呢，也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一心想把事办好，但不知从哪里着手，如何来操作，其效果不好，浪费了不少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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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我讲妻子的问题时，一定不能忽略掉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也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即使在主观上努力了，但效果不好，同样是不值得原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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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孩子上班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妻干脆携带儿子到BJ休假了，即四年一次的探父母假。我没有去，因为单位有事，一时走不开。他们母子在BJ住了二十多天。返回那天，我进汉口站去接他们。儿子一下车就哭，要找姥姥，找姨。他一手抱一个小熊猫玩具，一手拿一个空的乐百事奶瓶。到了自己家，他一看不是BJ的家，马上又闹了起来：“我回姥姥家。”可见他人虽小，很有人情味，是个重感情的孩子。几天以后，我发现他一手抱着熊猫，一手抱那个乐百氏空瓶子。我问妻是怎么回事，她说在一直是这个样子，他舍不得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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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饭后，我们一家三口到长江边去乘凉。我们先走到武汉关码头，再从旁边一个防洪墙的缺口走进去，来到岸边。这里晚风习习，让人感到分外凉爽。来此散步纳凉的人很多，以本市居民为多。我们沿着岸边漫步，然后坐在岸边面对长江乘凉。突然，儿子的乐百氏奶瓶掉在地上，滚动着落入江水里，水流很急，很快冲走了。“爸爸快给我捞。”一听到儿子的喊声，我连忙冲向水边，伸手去抓，但没有抓到。我挽起裤角，准备下水来捞。“小陈慢点，危险，不要捞了。”妻这么一喊，我一犹豫，结果奶瓶冲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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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哭得十分伤心，像失去一个好伙伴一样。我哄着他回家，我从冰箱里又拿出一瓶乐百氏，用吸管插进去，让他喝下去。这个空的乐百氏奶瓶和他掉入江水里的一模一样，我就递给他玩。他看了一眼，连忙丢了。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玩过乐百氏奶瓶。他为什么只偏爱那一个，而对其它的一点也不感兴趣？现在我也没有完全弄明白，只能猜想他当时的行为是一种“恋物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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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在家里，喜欢玩“捉迷藏”游戏。他躲在门后，叫一声“聪聪藏在这里”，让你找他。若你循声找到他，他会高兴得又蹦又跳，连忙又跑到另外一个房间的门后面，再叫一声“聪聪藏这。”看到他那开心的样子，望着他那快乐的神态，我这个当爸的也感到心里乐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