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雏鸟初啼

那玄鸟擒住霍钧鸿,不多时,飞临一座悬崖半空,进入崖壁之间一个洞穴之内。它将霍钧鸿轻轻放下,踱步来到洞穴角落的窠穴旁。窠穴里有一枚硕大的鸟蛋,玄鸟轻柔的蜷卧其中,将鸟蛋覆于翅膀之下。

不知过了多久,霍钧鸿缓缓醒来。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洞穴之中,洞内钟乳倒悬,石笋擎天,水晶闪耀,流水潺潺,波光倒影,呈现出五彩缤纷,如梦似幻的景象。原先麻木的右腿已经恢复知觉,丹田之中有一股清凉之气,发散到四肢百骸,无比舒适。

玄鸟见霍钧鸿醒来,起身来到他身边,“咕噜咕噜”鸣叫着,摇头晃脑不停示意。霍钧鸿回忆起来,先前是这只大鸟救了自己。看它的样子,应该是想表达什么。他起身恭敬地向玄鸟作揖道:“多谢鸟兄救我一命。您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玄鸟点了一下头,转身来到窠穴之前,霍钧鸿跟了过去。只见那枚鸟蛋轻轻晃动,里面传来“磕磕”的响声,不多时,蛋壳破开一个小孔,有个小脑袋探了出来,发出“啾啾”的叫声,原来是小鸟刚刚孵化出来。玄鸟伸长脖子,帮小鸟把其余的蛋壳啄破,小鸟从中爬出,眼睛尚未睁开,只是张大了嘴巴,急切等待母亲的喂食。

霍钧鸿说道:“鸟兄,恭喜您升级当爸爸了。您的孩子饿了,您该给它喂东西吃。”

玄鸟衔起之前从白熊口中夺来的药草,喂入小鸟口中。小鸟迫不及待把整株药草囫囵吞枣般吞入肚里,立即安静下来。玄鸟轻轻叼着小鸟,转身向霍钧鸿示意。霍钧鸿不明何意,玄鸟伸爪挠了挠霍钧鸿的手掌。霍钧鸿问道:“鸟兄,您是要把它交给我照顾吗?”玄鸟点了点头。

霍钧鸿摊开手掌,玄鸟把小鸟放入他掌中。小鸟身上长着薄薄的一层绒毛,带着略微发烫的体温,轻轻发抖。霍钧鸿看着小鸟微闭的双眼,轻轻抚摸着,不由得喜欢上它呆萌的模样。

玄鸟见状,满意的发出“咕咕”的声音。它衔起霍钧鸿的衣袖,来到洞中的一条小河旁。借着河水反射的亮光,霍钧鸿发现,玄鸟的胸口有条很深的创口,不停的往外渗血。他惊呼:“鸟兄,您受伤了!”玄鸟将头往水里一探又抬起,向霍钧鸿摆了摆脑袋。

“您是叫我用水帮您清洗伤口吗?”

“还是要我捉鱼给小鸟吃?”

“是不是我身上太脏了,要我跳进来洗个澡?”

......

......

玄鸟一直摇头,霍钧鸿猜不出它的心思。

蓦然,洞口隐隐传来风雷之声,玄鸟神情紧张,叫声更加急促。霍钧鸿感觉到紧张的气氛,他整理好衣裳,将小鸟放在怀里,等待着随时发生的凶险。

霎时,洞穴外飞来一条巨大的黑龙,全身的鳞片闪闪发光,双眼像深不可测的潭水,龙爪能撕烂一切胆敢对抗它的敌人。它威严的注视着玄鸟,口里发出沉闷的低吼。玄鸟张开翅膀堵住洞口,口中喷出火焰向黑龙射去。黑龙丝毫不惧烈火,它尾巴一扫,将玄鸟拍入洞中。玄鸟似已无力抵抗,它用尽全力扇动翅膀,拼命阻止黑龙进入洞里。霍钧鸿在大风席卷之下,立足不稳,落入河里。那河水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将霍钧鸿直往下游冲去。

黑龙蜿蜒游入洞中,盘旋在石柱上,冷酷地望着虚弱的玄鸟。遭到重击,玄鸟胸前的伤口血流不断涌出,它强行站立,不肯低下高傲的头颅。霍钧鸿带着鸟儿,很快被暗流卷入远处狭小的河道,消失在水面。

黑龙发起最后的进攻,玄鸟毫无招架之力,轰然倒下。黑龙用巨爪撕开玄鸟的腹部,深吸一口气,玄鸟腹中一颗丹珠缓缓升起,发出耀眼的红光,将整个洞穴照亮。黑龙张开大嘴,将丹珠吸入口中,顿时全身鳞片竖起,身躯变成暗红色。它盘卧地上,闭紧双眼,吸收丹珠的精华。不多时,黑龙睁开双眼,隐隐可见红光闪烁,只见它腹部猛然收缩,一团火焰从嘴里喷涌而出。黑龙满意的起身飞起,在洞穴内遨游一圈,没有发现异状,于是飞出洞穴,消失在茫茫天际。

......

霍钧鸿身不由己,被暗流卷入水里,前方黑漆漆的,看不到一丝光亮。他双手紧紧护住鸟儿,防止它受到损伤,索性任凭水势流走,不做任何挣扎。水流愈来愈快,蓦然间,眼前一片大亮,霍钧鸿顺着水流从崖壁上落入谷底的水潭之中。幸亏小时候学过游泳,霍钧鸿慌乱中不忘憋气踏水,从水潭里浮起,游到岸边。

上岸后,霍钧鸿赶忙将鸟儿放在掌心,鸟儿双眼紧闭,一动不动。霍钧鸿心想坏了,鸟儿怕是被水淹死了。他把鸟儿放入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它取暖。忽然,怀里的小鸟似乎动了一下,霍钧鸿大喜过望,将它取出捧在手心,只见鸟儿发出虚弱的叫声,睁开眼睛,好奇的盯着霍钧鸿。

“鸟儿啊,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霍钧鸿高兴说道:“你现在是个孤儿,不,是只孤鸟了,不过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你喜欢吃什么呢?”霍钧鸿问道。

鸟儿“啾啾”的叫着,张大了嘴巴,嗷嗷待哺。

霍钧鸿暗暗骂自己是个傻瓜,这鸟儿说什么自己能听懂吗。他有点发愁,不知道该为什么给它吃。心想还是找个人问问看,也许有认识它的。

该往哪里走呢?河边有条小径,顺着水流的方向延伸,看起来应该有人活动的痕迹。他沿着小路往前走下去。

走了大约有三四里,穿过一片竹林,眼前豁朗开朗,小路尽头有个三岔口,往东方向出现一条宽阔大道。

“恩人!恩人!”前方有个人一边叫唤一边跑来。

霍钧鸿一看,原来是如意谷历险时,那名被蜈蚣追逐的年轻人。

“这位兄弟,原来是你,你怎么在这呢?”

他跑到霍钧鸿面前,“扑通”跪下:“多谢恩人救命之恩!若是没有恩人舍命相救,小弟已命丧如意谷。”

“快起来,快起来!不必客气啦!”霍钧鸿赶紧扶起年轻人,“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呢?你那帮朋友呢?”

“他们先行进京贩药去。三天前,小弟又冒险进入如意谷,没有找到您的踪迹。小弟寻思,兄弟您或许平安无事,这里是进京的必经之路,我就留在这里等候您,没想到,还真把您等来了。”

“原来如此,多谢兄弟挂念。”霍钧鸿说道:“我也要去盛京城,正愁不认识路呢,咱俩就同行吧,你也帮我做个向导。”

“那正好,小弟我时常进京贩药,可以说京城的大街小巷,没有一条我不熟悉的。”年轻人兴奋的搓手,问道:“敢问兄弟尊姓大名?贵庚?在下彭尧,浔阳郡崇安县人,今年十六岁。”

“霍钧鸿,延陵郡安平镇人,十五岁。”

“我虚长一岁,咱俩结拜兄弟可好?”

“好啊,我正想多交几个朋友。”霍钧鸿见彭尧为人忠厚,心想认个大哥也不错,进京路上有人做伴,也好有个照应。

当下二人简单搞了个仪式,互拜了三下,正式结为兄弟。霍钧鸿简略叙说自己从如意谷脱困的经过,彭尧忍不住啧啧称奇。

“对了,彭兄,我路上捡到一只小鸟,你可认得是什么?”霍钧鸿从怀里捧出鸟儿问道。

彭尧仔细看了看,挠头说道:“我打小见过的鸟儿少说有数百种,长成这个模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我还真不认识。”

霍钧鸿说道:“也不知道它喜欢吃什么,我一路上喂了不少东西,有荤的有素的,它都不吃。”鸟儿出世后的遭遇比较凶险,谨慎起见,霍钧鸿没有把它的真正来历透露出去。

鸟儿原先在霍钧鸿怀里安静休息,一经外界阳光刺激,又开始张开嘴巴,鸣叫乞食。霍钧鸿担心它饿着,心中焦急。论起来,玄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若是让它的孩子饿死,可就大大对不住它母亲了。

忽然想起,玄鸟曾经给它喂养药草,彭尧是个药商,或许身上有它喜欢的食物。

“彭兄,你既是药商,身上可带有草药?”霍钧鸿问道。

“有的。先前在老家山中,采得一些名贵药材,这次进京就是为贩药而来。”

“能否借些给我,试试看鸟儿愿不愿意吃。”

“但凭霍弟吩咐。”彭尧解下背囊,取出一枝精心包裹的草药,“这是我在家乡天游山中无意中发现的神草,名叫‘紫乌’,补精益血,极为灵验。”

“想必极为昂贵,多谢彭兄。”霍钧鸿道。说罢取下一小块紫乌,试着喂入鸟儿口中,鸟儿一口吞入腹中,看来正合口味。喂了有五六块,鸟儿满足的合上嘴巴,闭目养神。

“这鸟的食性极其特别,一定不是凡鸟”,彭尧好奇说道:“霍弟,你可要好好照料,将来必有大用。”

“那是一定的。”霍钧鸿将鸟儿放入怀里,“我想给它起个名字,你看叫什么合适?”

彭尧稍作思索道:“此鸟长相奇特,好食药草,世所罕见,叫做‘希有’如何?”

霍钧鸿点头道:“很好,倒也贴切。”

......

二人结伴同行,一路上互相照应,倒也热闹。彭尧讲述自己多年来经历的奇闻异事,令很少出门远行的霍钧鸿觉得新鲜有趣,增长了不少见闻。

越过东始岭,进京之路一片坦途。不知不觉,盛京城已依稀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