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蝴蝶与雪

自那日陈棋展露神通后,三个小家伙老实了一段时间。

清风也不再逗弄眉儿生气了,蝶儿不在一旁看戏了,眉儿每天鸣叫次数也少了很多。

陈棋故作不知,而是任由其三个小家伙来自己想明白。

趁此期间,陈棋准备为三个小家伙启蒙,说来好笑,三个小家伙均非寻常之物,但偏偏大字不识一个,陈棋自幼通读群书,此事有些看不下去。

而石潭周围青石、竹子、以及树木众多,陈棋遂心生造笔墨纸砚之念,以供三个小家伙识字开蒙之用。

由于此时陈棋有神通傍身,不需过于谨慎,陈棋便与三个小家伙走到较远之处探寻。

而清风、眉儿、蝶儿,只是以为陈棋带三人一起出来游玩,并不在意,反而乐在其中。

只是日后想起他们痛之又痛之事,正是此时由他们一手开启,却是不知是何表情。

陈棋详细向三个小家伙描述了所需之物,三人均跃跃欲试,想比比看,是谁找到的所需之物最多。

一连多日的探寻,三位小家伙见先生并无异样,也就慢慢的放开了,陈棋刚清静几日,便就此中断了。

每日里清风仗着自己神通,化为清风一缕,居高临下,而又迅速,最先寻来陈棋所需的灰石、磁石等。

而眉儿每日在山林中穿梭,依仗天性,寻来众多草木药材,唯独蝶儿每次兴致勃勃的出发,不久便被奇花异草所吸引,但凡久久未归,定是在哪片花丛中,忘记了时间。

陈棋先运转神通,聚来奇火,烧治石灰,而后斩竹漂塘、煮篁足火、荡料入帘、覆帘压纸、透火焙干等等工艺,制出韧而能润、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纹理纯净、搓折无损的顶好纸张来。

而后熬制药材,炼烟和胶等,制出有“拈来轻、磨来清、嗅来馨、坚如玉、研无声、一点如漆、万载存真”之奇墨。

紧接着制出了砚台与竹笔,如此种种,看的三个小家伙是眼花缭乱,心中对陈棋更是敬佩。

于此同时三位小家伙也并未闲着,陈棋让他们在最后闲暇时间里,为其打下手,美名其曰:劳逸集合,增长阅历。

待笔墨纸砚准备就绪,陈棋开始了一边修书教学,一边修筑家宅。

每日天亮,陈棋便带三个小家伙,沿石阶而上山岩,于日出之前,在古松下识字,断句,而后一起对着日出诵读经典,每天如此,日日不休。

随着学习,眉儿心性渐渐沉稳,但唯独受不了清风激怒,蝶儿虽仍视若无睹,早已习惯二人如此,但也逐渐控制住自己的心性,不再一心扑在自己心喜之物。

唯独清风依旧,甚至说什么“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气的陈棋出手运转神通,打破自己所定,非必要不可动用神通的约束,只为禁锢清风,不让其化作无形,逃之夭夭,而后藤条竹条,清风是一样没落下。

此后清风虽仍不对学习上心,但最起码态度比之以往好了许多,毕竟清风知道自己化风逃遁,已经失效,最起码在陈棋面前是如此。

……

日子一天天过去,而随着时间流转的山林,从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之状,慢慢变得满山金黄。

而夏天规划的清风小筑也已落成,整个建造过程,陈棋很少动用神通,宛如常人一般,但即便如此,陈棋等人也非常人,因此修宅建园,数月便已完工。

小筑虽不足亩许,但其选址依乎平冈曲坞,叠陇乔林,水浚通源,桥横跨水,开荒引长流,摘景全留杂树。搜根惧水,理顽石而堪支;引蔓通津,缘飞梁而可度。

而后观小筑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以景造屋,而又依此小筑,使得谭边之景更增几分趣味。

于小筑旁边,陈棋也如常人一般,亲自开垦方圆土地,种上寻来的野菜野谷,此时也到了收获之际。

随着秋意渐深,天气愈发寒冷,陈棋早已把教学地点,从山崖松下,移至崖下山洞中,此时山洞中方有书屋之样,书架上百十本书籍,依次排列,书桌上,笔墨纸样样样不缺,而三个小家伙便随陈棋读书。

……

“先生,你快来看看蝶儿如何了”只见清风扯着陈棋,便奔向山洞,此时顾不得往日的礼数。

一旁的眉儿,开口说道“自前几日开始,蝶儿便每日昏昏沉沉,今日更是支撑不住,昏睡过去,怎么唤都无法唤醒”,听其音婉转悦耳,但此时也夹杂掩饰不住的慌乱。

陈棋先缓声安慰焦急的而人,而后探手,把蝶儿捧于掌心,运转神通,探查一番,心中明了,蝶儿无事,闻此言,清风与眉儿放下心来,只是有些好奇,便开口询问原因。

此事却是陈棋再次疏忽,虽蝶儿待在自己身旁,渐生神异,已与凡物不同,比之同类,已能度过寒冬,平添多年岁数。

但其本身毕竟为蝴蝶之属,且此时体内灵机稀薄,故无法完全无视天气变化。

而随着天气流转,蝶儿精神渐不如往昔,且今日气温突降,蝶儿在无法抑制身体的异样,便就此睡去。

由于感受到陈棋的气机,且随着陈棋探查,体内灵机运转,蝶儿感觉有些温暖,便慢慢醒来,看到陈棋便说。

“先生,我……好困,但我不想现在就睡去”。

蝶儿顿了顿,似是努力克制睡意,呆呆的说到:“但我从没有见过雪,我想再等等,等看过雪后,再睡可好?”

看着蝶儿困倦的眼中,那闪闪发光的期盼,虽说陈棋知道早点沉睡对蝶儿更好,待冬后春来,便能迎来大的蜕化,但此时陈棋无法硬下心来说不行。

“嗯,且交给先生吧”,陈棋坚定地回答道

蝶儿有些不好意思,“嘿嘿,那麻烦先生了”

“无事,谁让我是你先生呢”

……

自那日后,陈棋便每日抽出时间,细细体悟体内玄机变化,并施展造化神通,以温养蝶儿身体,以免因强行抵抗蜕变,而造成根基损伤。

清风有些不解,毕竟那日陈棋神通出现之时,风雨不侵,污秽自退。

挥挥手,天上乌云开裂,进而雨停云散,此时为何不唤来大雪,何必行如此麻烦,且有风险之举,遂向陈棋问道,眉儿亦是好奇的看着陈棋。

陈棋无奈解释道:“我虽有驱云退雨之能,但并不是可以改变天时,逆转四季,那日我能如此,也是由于雨有退去之意,故能为之”

“而此时,虽天气渐冷,但终究冬时未到,我亦无能为之”

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无边的山林,此时凄凉冷清,只有松柏青竹仍生机依旧。清风与画眉每日均向陈棋询问,天时可到?

待听到陈棋否定回答,便有些兴致低沉,但很快便于蝶儿交谈起来,让其打起精神来。

却是蝶儿每日待在陈棋肩上,以便陈棋温养其身体。

这天,陈棋正在洞中,温养蝶儿身体,只听清风自外界飞来,高呼:“先生,天时到了,我于百里之外已见雪落,我便引动寒风,向着我们拉了过来”

而后有些不好意思道“可惜我气力不够,未曾拉动”

“我还以为,你先于先生引来风雪呢,让我白高兴一场”,眉儿在说到,而后期待的看着陈棋。

“且随先生一同上山崖”

言吧,一脚迈出,下一刻便先一步出现于高台之上,清风二人见此暗叹先生本领越发看不明白,而后便一同飞至山崖古松下。

只见陈棋周身气机激荡,气象万千,而后运转神通,伸手向前探去,面前虚空如水面般荡起涟漪,随之陈棋缓慢收回探出的手掌,似在拉着什么。

随着手掌缓慢收回,清风、眉儿却看见,天际慢慢变黑,有滚滚乌云随之而来,遮天蔽日,撼人心神,其下风雪呼啸,却总是落了乌云一步。

似是过了许久,又却是瞬间,百里之地转瞬即到,滚滚乌云遮住了头上天空,满天洁白雪花,洋洋洒洒自天上洒下,瞬间天地变了模样。

而在旁观者眼中,这一幕是如此的震撼,只见神人气魄惊人,周身玄机隐现,气血鼓荡,恍惚间如撑天巨人般,只见其巨手探向虚空,抓住乌云一端,随着手臂收回,无边的乌云随之滚滚而来,气势宏大,如一方世界撞了过来,骇的几欲喘不过气来,待风雪充斥周边虚空,随即笼罩大地,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本就如此一般。

看着这先生为自己扯来的万里飘雪,蝴蝶唤了声先生,而后心满意足的昏睡过去,正式蜕变。

待来年,再共赏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陈棋、清风、眉儿看着蝶儿,心里默默说着,而后看着这场大雪,久久未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