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解忧酒楼

都说南方人性格温和，细腻软语，不喜匆忙度日。行走在南方有些潮湿的小巷里，一把油纸伞，身旁美女相伴，脚下马踏轻尘。细雨微凉，少年勒马而停，道：“这吴国风光虽佳，这雨越下越紧，你可知哪里有惬意的休息之处？”

“有倒是有，只是不知公子是否敢去？”身前美人缓缓开口。

被唤作公子的少年侧身下马，绅士般的将马上美人扶下马来，道：“你只管说，这世上岂有我不敢去的地方？！”

美人一笑，指了指前方，道：“巷外右拐，有一酒楼，名曰解忧。酒楼吃酒吃肉，皆不收财物。只拿自己最贵重的东西来换一顿酒菜，金银珠宝除外。”

少年饶有趣味的一笑，道：“有趣，我们走。”

两人共执一把油纸伞，向巷外走去。

抬眼一看，便可见“解忧酒楼”四字大匾悬在酒楼中间，黑底红字，无不显眼。酒楼共三层建筑，红木黑瓦，构造整齐规矩，颇为恢弘大气。少年携女子刚踏进酒楼，便被一门童模样的男子拦住去路：“抱歉公子，多有打扰。敢问公子是否带有自己贵重东西，来换取一顿酒菜？金银珠宝我们不要。”

少年看了看门童，道：“可否劳烦小哥告诉我这酒楼饭菜有何不同之处，需我拿贵重东西来换？”

门童一笑，道：“想必公子并非本地人，我们酒楼在苏吴这一带可谓是家喻户晓。菜品为天上人间稀有之物，您定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天山雪莲，万年灵芝，百年人参等名贵药材不过是少许配料之物。还有我们酒楼鼎鼎大名的‘解忧酒’，您只得一口，便可解万年忧愁。”

少年一笑，道：“倘若无忧如何解忧？”

门童也是嘴角一挑，道：“世人皆有忧愁，公子怎会无忧？”

少年一笑，道：“踏马而行，美人作伴，眼看美景，耳听风声，口尝百味，心随万性，何忧之有？”

门童一时哑言，不知作何回答。便问道：“公子若无忧，为何又来解忧酒楼？”

少年一笑，道：“慕名而来。”

门童道：“公子既慕名而来，也当不负此行才对。”

少年一笑，道：“拿小莩换，能否进去？”

门童不解：“小莩？”

少年一直身边青衣女子，门童愕然，道：“拿她来换？！”

少年波澜不惊，道：“是。小莩对我来说就是最贵重的，如此诚意，有何不妥？”

门童有些为难，道：“我们见过许多奇异的交换之物，却从未见过以人来换的。公子稍等一下，我请示一下我家主人。”

青衣女子看着门童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轻轻一笑，道：“公子，看来您真是吓到他了。”

少年悠哉的坐在桌边，眼神有些黯然，道：“小莩，你不该让我来这里的。”

小莩笑笑道：“不看看世间奇异之事，公子岂不遗憾？”

少年静静的看着小莩，随后转头，道：“我没有说谎，你就是我最贵重的东西。”

小莩微愣，随之又是一笑，道：“公子，您这是后悔了吗？”

少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我们走吧。”拉着小莩便向门外走去。

“怎么？这是要反悔了吗？”身后传来一句掷地有声的女声，少年转身，只见二层楼梯缓缓走来一个身材颀长的女子，头发轻轻挽起，简简单单的玉簪盘在发间。眼窝颇深，鼻梁高挺，五官线条清晰，颇具几分男儿的英气。一身深紫长裙，黑丝做边，皮肤雪白，满是雍容华贵之态。

“稀有之物，无福消受，告辞。”

“慢着！公子倒真会开玩笑，舍不得贵重之物，直说便是。我卿离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

少年看了看面前这个身材颇高的女子，道：“让您见笑了，我果真是舍不得了。”

卿离微微一笑，道：“公子重情，无可厚非。这顿饭菜，不要公子一丝一毫贵重之物，只放心进来吃，如何？”

少年一笑，道：“为何？”

“卿离不过是好奇，这天下果真有无忧之人，想要认识一下公子罢了。”

少年一笑，道：“承蒙错爱，盛情难却。”

卿离便作了请的手势，引客人往雅间走去。少年紧随其后，小莩犹豫一会儿，便紧跟而来。

在房间坐定，卿离便招呼侍者端起菜来。细看菜品，不过是新鲜果品，常见食物，倒不觉得有何稀奇之处。

少年一笑，道：“卿离小姐，这所谓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物，就是这些吗？”

卿离一笑，道：“公子何必如此着急，好食物当然需要慢火候不是？”

语毕，便有侍者端菜而来，放置桌前，细看，便见盘内以不知何物雕刻的琴状食物坐底，上有似兽非兽之物坐于琴上。盘中有赤色汤汁坐底，汤中半露出绿色果肉，一时难以看出具体材料。

“公子，可猜测一下，此为何物？”

少年沉思一下，摸了摸下巴，摇了摇头。

卿离开心大笑一声，道：“传闻龙生九子，此物便是其中一子。”

少年摇摇头，道：“不过是上古神物，真假尚待分辨。不值。”

卿离微微一笑，道：“解忧酒楼贵在稀有之物，更贵在这一杯微醺，三杯必醉的解忧酒。公子，请。”

卿离拿起一个精致青铜酒器，斟满一杯酒，送至少年手中。少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只觉得口中一阵清凉，随之便觉得酒气醇香浑厚，回味无穷，唇齿弥香。

“果然好酒。只是斗胆一问，所谓解忧酒只是醉人心神为人解除忧愁？”

卿离一笑，道：“倘若只是如此，那和普通的酒有何区别，解忧酒楼的酒醉的不是人的心神，是记忆。三杯醉后，所忧之事便如云烟，消失不见。只记得快乐，想不起忧愁。”

少年把玩着手中酒器，道：“忘记忧愁，果真是个有趣的地方。”

“公子若是有空，便可常来。无需贵重之物，我家主人只想与公子交个朋友。”

“主人？”

卿离点点头，道：“我家主人喜欢结交有趣之人，公子的无忧倒是有趣的性情。”

少年一笑，道：“我素来喜爱浪迹四方，每一处都不曾久留，还麻烦姑娘转告你家主人，若是有缘，自来饮上一杯。时辰不早了，多有打扰，还要去往别处，就先行告退了。”

卿离起身送别，道：“公子是否方便告知姓名？”

“予川，给予之予，川泽之川。”

卿离送至二人门口，轻轻告别。

“公子，这一次我们要去哪里？”小莩轻轻跟在予川身旁开口道。

予川抬眼望向远处高高的屋檐，缓缓道：“既然来到这姑苏城，那就去看看我的姐姐吧，不知道姐姐现在如何？”

“姐。。姐姐？”小莩满脸不解，跟着公子这么长时间，不曾听公子说过他还有一个姐姐。

予川开心的一笑，道：“我的姐姐很美，比小莩你还要美上许多。”

小莩面色一窘，有些局促道：“公子又说笑了。”

予川笑着扶着小莩上了马，然后一跃挨着小莩坐在马上，扬鞭一喝，便向着那高高的屋檐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