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慢慢的变

我和叶会去了开发上班，工厂流水线每天的生活规律而忙碌。叶会每晚下了班还要躲在宿舍的上下床上看书，我的心里空落落的，稳定下来的时候把早就写好的信全部撕了又重新写过寄了出去。日子尽管每天大同小异样，心情总是有些起伏。弟弟回信来说他要上职高，学手艺，我想起小江，只是略微的记忆。只觉得我们已经走的太远，在学校结伴玩的那些，都已成了碎片。我明白自己是不会成为推开他家之门心之门的那个人。信里最让我开心的是弟弟说姐姐要结婚了，日子都定了，让我自己安排到时候可不可以回去。附上爷爷让我笑了却又流下泪水的话，香港要回归，肯定要打仗，赶紧回家，怎么样也得一家人在一起。

香港回归了，爷爷担心的没有发生，只有举国的欢腾，我和叶会站在厂里食堂的电视下面和大家一起欢呼。从此我们又多了一个记念日。我们的工资也涨了些些，有人说是因为香港来深圳方便了，深圳去香港也不再像出国一样。小唯有天来找我们玩，阿华没有来。小唯显得更加的清瘦，好像又高了一些。我问她阿华怎么不来，叶会抢白，人家受不了电子原件的气味！现在肯定是天天穿着裙子，如花蝴蝶一样在HIGH里面飞舞！小唯捏了捏她那天天在车间日光灯下已不如以前那般黝黑的脸，笑笑说，没有啦！她根本就没有表演！那她干嘛哟，她找了别的工作吗？我们两都感觉奇怪。小唯的眼光暗下来，我们都不出声。一直到我们走进一家还没什么顾客的糖水店，店主把我们要的饮品上了又走到柜台里去，小唯才说阿华是步入风尘了。原来，那三尺舞台上面的诱惑，有更多我们不得而知的东西。受不受得了电子原件的气味，穿不穿裙子又怎么样，她选择了这种生活方式，我们就要否定她和我们的友情吗？这是阿华醉了以后问小唯的，小唯说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和阿华说，她觉得如果不是自己为了想和母亲在一起而留在HIGH，让阿华接触到那些，也许阿华不会这么快步入，也许她会碰到一个不如伟岸那么显眼却全心待她的男孩。这是原因之一吗？其实阿华在电子厂写信还寄钱给伟岸的时候，伟岸就回信说大家路不同，关系就停留在同学。

她还是我最好的好姐妹，我坚定的告诉叶会和小唯。叶会半天不说一句话，最后来一句，这是迟早的事，她一向任性。阿华待我们，还是不会变的吧？！谁知道呢，至少我们不会放弃她，对吧？小唯说。我们都点了点头。其实像舒红那样早早的订婚了也不错，如果找到一个合适的，我想。

我和小唯说起姐姐要结婚了呢，日子定在十一月初八，请假回去再来的话又快要过年了，可总不会批我假到明年再来，我正愁呢，怎么办呀？怎么办呢？小唯说去找她师父，我和叶会都看着她：其实你们进个厂，是我师父介绍来的啦，他同学是这里的经理。啊？！

以为和他八杆子打不着了，这工作还是他介绍的。小唯和他一说，我不可能的长假也解决了。我和叶会商量发了工资过去HIGH。

心里平静而轻松，厂里有了厂邗，叶会就投了稿，我帮她誊写的，也采用了。季节到了冬天的深圳，天气总算转凉些，我们去添了衣服，又给家里寄了钱。如果我不感冒，如果叶会不违心的拿了我的建议，一切就是另一个样子。

叶会天天躺床上看书，我无所事事，每周倒会上，主管千篇一律说词，让我们重视自己的岗位，打螺丝又怎样，也能打出技巧来，打出打螺丝冠军来！我们都笑。完了居然说让我们写什么工作心得，两天之后交上去。在学校我是个成绩不是很优秀，却也会按时按量完成作业不希望被老师点名的学生。反正叶会看书我也无所事事，倒是认真起来，写上一些我自己在工作上摸索出来的方法，至少我自己按那些手法，做起来流畅快速些。写完了我拿给叶会看，毕竟她看书多。她看我都写好了，就急起来，她还没下笔呢！还说我怎么这次这么积极。我呵呵乐了，放在她枕边，让她写好了帮我看看行不行，她只顾从我手里拿过纸笔坐到桌前去写了。

那晚做了个噩梦，梦见在家里，我正在睡觉，家后面的河里发大水了，好多蛇，跑到家里来，我吓得跳起来想逃跑又逃不了，父母出去做事还没回来，河对岸站着我的同学们，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有一个人听到我的叫唤，我就那样被蛇给缠绕住，我扯掉了条又爬上来条，没完没了，精疲力尽。早上起来上厕所，头昏脑痛的，差不点爬不上去我的上床床位。轻轻的叫叶会，和她说我看来是病了，让她等下上班帮我请假，就又睡下了。

叶会是帮我请假了，中午下班，她还去帮我买了感冒药给我吃，说是下午她下班我再不退烧，她也请假不加班，带我去医院。我感激身边有同学，好姐妹。晚上叶会要带我去医院，我却不愿意，她之前感冒就是去了医院的，花了一百多！我身体向来不错，吃个药再睡一个晚上应该会好的。第二天起来真的就好多了，烧退了，只是整个人没什么力气，眼睛好像陷下去一样。去到车间组长看到我的憔悴的样子，让我回去休息我谢过回到宿舍又是睡，喝水。一直到第四天我才去上班，发现同事们对叶会都热络起来。下一个星期一，主管请假，没开例会，叶会却升了组长。她和我们一样带在左胸前的工牌换了下来，有了一个新的挂在脖子上的工牌。衣服也不再穿我们流水线上的蓝色的粗厚T恤，穿着组长们的轻巧多了的浅粉色衬衣。在另一条流水线前后走动。我真心的为她高兴。直到一个星期后主管回来了，我们又等着听他那千篇一律，他拿了份工作心得在手里挥动着说，我们的拉线上，还有叶会这样字写得这么好，这么刚劲有力的同事，我都写不出来哈！心得写的也是很切合实际，这样的同事，我们发现一个提拔一个，以后到什么职位，都是有可能的，你们，你们都不要灰心，平时多多学习，进步，厂里，是不会辜负你们，不会埋没你们的！

我站在最前面，看着主管一直把工作心得挥来挥去的，我看向叶会，带着赞扬的笑，叶会的表情我却读不懂？这字真是写的好呀叶会，主管再次忍不住赞扬的时候，我仿佛一下子感到没有冬意的深圳寒冷！我一把抢过主管手里的纸。当然我看到的是我写的字，我的工作心得。一直不知道自己能那么压抑自己的情绪。可是我做到了，主管问我干嘛，我只是说您说得那么好，我看看嘛！然后深深的看了叶会几眼。就把工作心得传给别的同事。他们一直传，一直有赞叹声。我走向我的工位。做着不需要思考的机械动作，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