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谈外公，诉往事

自打外公走后，父母脸上一片惨淡。即使我如何努力逗趣，终是无法开解他们。看着爹娘日益憔悴，我很是心焦。毕竟，这两人待我真是不错，更何况我隐约觉得自己也算是造成父母如今形态的主犯之一，更是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应对。平时也试图探知父母为何如此伤心难过，虽是隐约有了答案，只是不敢确定，心里很是惶惑不安。

即使两世为人，即使后来事业做得风生水起，我仍是那个被动防守，不懂得主动出击的人。至始至终我没有害过人，始终担心自己给别人带来不便，无论心里如何强大，始终有一块小角落里放着几分小心翼翼、几分战战兢兢。如今，这种不安的情绪似乎随着娘胎来到了这里，所以，不由自主的我又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直到一日，或许是父亲看出了我的担忧，或许是家里第二个小生命冲淡了哀愁，这种愁云惨淡的日子终于结束了。随着母亲老蚌生珠，二次怀孕，家里的情形逐渐好转，母亲脸上也逐渐有了笑颜。我想我是很开心的。直到父亲再次面带严肃的把我带到书房时，心里才觉得有些忐忑。更令我惊奇的是，平时从来不抱我的父亲突然紧紧搂住了我，我反射性一僵，老爹似有察觉，慢慢抚着我的脊背轻哄，虽然很不自然，但是我却慢慢放松下来。

：“平儿，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父亲轻声问道，声音里颇带些诱哄的味道。我实在是受够了这种蒙在鼓里的感觉。不由问道：“父亲，外公......去哪里了？”声音不由酸涩，我这辈子最怕别人待我好，如今一想到，外公可能因我而遭不测，实在是内心难安。

父亲将我放在桌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之后叹口气：“怎么哭了呢、没事的”我流泪了吗？却是自己也不知道。父亲用衣袖擦擦我的眼泪，眼底满是怜惜，：“平儿，知道什么？”

我在也无法忍住，竟是嚎啕大哭，语带哽咽，抽抽巴巴的道：“我外公是不是，是不是？”那几个字却是再也无法说出口。

：“你外公是去见你外婆了。有什么好哭得，又不是女孩子！”说着竟是把我抱在膝上，一副长谈样子。前世，自打我上了大学之后很少哭泣，因为知道哭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那只是一种撒娇的表现，当你身后再无依靠的时候，眼泪便再也没有了。只是此刻自己却很是感动，能被人如此珍重疼宠于我简直是受宠若惊。

“你啊，究竟还是没有把我们当做你的亲生父母啊？”怎么会？我一向对他们爱戴有加，不顶嘴，听话，乖巧，在父母不高兴的时候撒娇逗趣，怎么会没有把他们当做父母呢？

：“你这孩子从小心事多，别看才那么大点的孩子，却是不哭不闹，少年老成，哪有孩子如你这般事事看大人脸色做事的？你究竟有何无法放开？”我一时呆愣无语，是这样的吗？我竟然不知，面上不由悲惨，多少年了早就忘了跟人撒娇是什么样的感觉，该怎么做才是一个好孩子，真是忘了！脸上有湿湿的泪痕划过。你瞧，我究竟不够坚强，只是这样一句问候，哭个什么劲？

：“不问了，爹不问了。你不要这样。”这时老爹颇有些手忙脚乱，毕竟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这般肆无忌惮的哭，而且是在我现世的父亲怀里。缘分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说起来前世的父亲待我也不错，但是多数时候诸般苦楚仍得自己承担，倒是鲜少有这样亲近的时候。不过，看父亲那无措的样子，那些不愉快的过往仿佛烟消云散，好吧，我感觉自己终究被这一家人治愈了。

：“父亲，我没事了。”说完紧紧靠在父亲身旁。挺安心的，虽然没有美人娘亲那么舒服，不过也还凑合吧。

：“我的小祖宗，你多少年都是干旱的，这一发大水，真把老爹我吓毁了。早知如此，我便不该让你习武。我最担心的便是这件事情的发生。以为你不会意识到，谁知你这小鬼灵精，人小鬼大，竟给猜到了，如今为父索性告诉你事情原委，免得你胡思乱想。”

接下来父亲给我讲了个故事。关于谢家阿郎与离恨天少宫主的故事。也就是我外公、外婆相恋史。其实也是一特俗套的故事。身为离恨天少宫主的外婆李子涵，被宫主保护的很好，单纯善良，天真烂漫。一次下山游玩便结识了当时赫赫有名的惊鸿一剑谢静天。在见识到外公高超的剑法，清俊的相貌，侠义的心肠后，情窦初开的外婆便对外公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据说，当年人们风传有外公到的地方必有一天真机灵的小姑娘尾随。终有一天，外公眼中不再只有剑和侠义。于是，每到一处，人们都能看到谢大侠与一小姑娘双宿双栖。而在江湖之中，爱慕外公之人甚多，其中以武林盟主之女，韩凤英最惹人瞩目。家世背景显赫更兼貌美如花，当时武林中人均以为二人会结为夫妻。熟料中途传出外公外婆已结为夫妻的消息。于是，韩大美人嫉妒了。一般人都说美人毒如蛇蝎，这位美人便是如此，经过多方查探，韩凤英终是知晓了外婆的身世。于是，一张阴谋的大网就此撒开。

不知是谁开始在武林传播离恨天藏有密宝和可称霸武林的武功秘籍，接着便有韩凤英与其父密谋，昭告天下谢静天之妻竟是那离恨天少主，带领众人声讨离恨天魔女李子涵。可恨当时，外公正好游历在外，未及时赶回来。这些所谓的正义之徒早就垂涎离恨天的武功秘籍，如今听盟主号令，竟是乘着外公不在，直接杀到了外婆面前，幸得离恨天宫主提前出关，赶来相救。外婆当时已有身孕，竟是早产了。等外公回来之时，外婆只剩最后一口气，只等见外公一面。离恨天宫主知唯一爱女已逝，自是心灰意冷，更兼厌了所谓武林正派的丑陋嘴脸，竟是避出人世，无迹可寻。而外公只能与娘亲相依为命。若非当日外婆的要求及娘亲尚未成年，怕是外公也早已跟着去了。不过，随着外婆去世，惊鸿剑也不再出现，随后出现的便是老顽童谢静天。无人再将其与当年的翩翩少年郎相比较了。而外婆临终嘱托，便是要外公为她寻得上古剑法飞花剑谱，传说该剑谱已失传很久。外公重诺，之后毕生都在寻找这本剑谱。也许是机缘巧合，最终还真给他寻到了。只是外公的毕生心血也已耗光，再不愿留恋人世。其实，当日外公离开娘亲之前已有约定，再见之时，必是外公彻底离开人世的时候。难怪当时，父母与外公相见悲伤胜过喜悦，原是如此。而外公临行前那一晚却是把功力传给了我，自己撑着最后一口气，散尽功力，与外婆合葬一处。难怪娘亲看到信时，悲痛不已。却是已然知道外公去世了。

：“所以，平儿你不要自责，你外公教你武功，传你功力，不过是为了他日你能有自保之力。倘若知道你因此如此内疚不安，又如何能瞑目！”父亲的话一遍一遍在耳边回响。而我在知道了这一切之后却不免为外公外婆，为爹娘感到惋惜。至于为何？又有些说不上来，但是总觉得父亲似乎还隐瞒了别的事情。不过，他不说，我便也不问了。终有一天，等时机成熟，我想他们会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