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话 初窥另片天地情
- 之子于归之苏夙篇
- 七枂瑾
- 2597字
- 2013-09-21 12:07:47
一出万药殿就不见了傅白术的身影,但我知道他是跟着我的,竟莫名生出一丝安心。
待我走进自己的宫殿,关好门一转头,他倏忽出现在我的身后,着实是把我吓了一跳。但他也是用行动让我知道,这次出宫我完全可以只顾自己,不用考虑他出宫的问题。转念一想,这个大齐王宫防御如此不严,回头真心想要齐元幕小命的人,完全是轻而易举,这是可笑。也是后来我才知道我当时误会太深,小瞧了傅白术,才闹出种种笑话,这都是后话了。
夜深,月明。
今夜大约是临近十五了,月亮格外的大,也出奇的圆,我躺在马车的夹层里,深深觉得我这一逃也忒容易了些。
白日里因为许南辰闹得那一出,着了不少的礼乐小官入宫,如今夜下才放行出宫,而我听傅白术讲这种礼乐小官因是偶尔会有珍贵的乐器,怎么放都怕损坏,所以马车上大多会有较大的夹层来预备着搁放这些乐器。他瞅准了个空子,将我扔在了一个马车里,而这夹层出乎我意料的舒服。我进马车的时候还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觉得明早出了宫必然是要有一天两天的腰酸背疼的,待我把自己放进夹层之后才发下身下竟然是云被,连夹层的盖子也有一层云被隔着。
于是我这心理建设了半天的逃宫大行动,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完成了。
若说有些惊吓,大约就是现在了。
刚刚挣扎着从夹层里逃出来,一出马车竟然看到傅白术在离马车不远的地方冷冷的和一个蓝衣男子对峙着,傅白术的气质本就冷硬,此时更如同冰封千年的玄铁石,让人看一眼就不由的打个冷战。与他对峙的男子虽说不如他让人不寒而栗,却透着另外一种骇人的气息,我竟直觉的认为那时一柄厚重却不失锐利的千年古剑,不存在剑鞘,因为太锋利,杀气太重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包容他,或者说敢降服他。
“傅……”我刚刚说出一个字,两个人就齐刷刷的用眼风扫射了过来,我瞬间有一种把石头混着碎玻璃吞下的感觉。
“女人?”蓝色衣衫的男子垂了垂头,话语不带任何情感,孤冷的泛着一丝疑惑,又抬起头看着傅白术道:“桀叶,你出息了啊。”
“出息与否……”傅白术顿了顿,嘲讽的说:“桀驭,与你无关……吧?”
“自然与我无关,只是若我传说楼十一身旁带着一个女人,你猜她还能活多久?”现在的形势由不得我不明白,看来这桀驭不知因何原因与傅白术不对付的很。
“我倒想看看,是你敢,还是他们敢!”我自知他着急必然不是为我的,只是受了傅老头的嘱托,以我所知的他的性子,断然是要护我周全的。
“桀叶,你糊涂了吧?”桀驭在月光下忽然一笑,恍若天人,我不由惊叹造人稀奇,竟有这种人物,不笑的时候凌厉伤人,莞尔一笑却春暖花开。然而这笑也只是昙花一现,桀驭立刻敛了笑容道:“我知道你厉害,但是所谓两拳难敌四手……还是你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少仇家?”
多少仇家?我肯定是不知道的,但是结合傅白术的历史还有初见时他说杀就杀,完全不讲理的性格,恐怕这仇家是不少的。
“至于我,你也应该知道,我从来是不怕你的!”桀驭话说出的那一刻气势忽然大盛,一时间我竟然有些窒息的错觉。
“若要她的命,也得看你桀驭有没有这本事能取我的命了。”傅白术说话间提剑攻上前,桀驭应对间两人虽是不相上下,但我隐隐约约感觉好似是傅白术占了上风,桀驭偶尔总是分神的看向我,神色间全是疑惑的情愫。
前一世时总看武侠小说或电影上说高手对决如何的激动人心或者玄奥神秘,现下我看起来全然白扯。在我这种平凡人眼中两人的打斗也忒晃眼了些,并看不清谁是谁,也自然说不出什么惊险刺激了。
只忽然听桀驭沉声吼了句:“桀叶,你竟护她如此。好!好!”
两个“好”字之间桀驭已经一口血艺术的喷了出来,这怕就是所谓的气急攻心吧。傅白术提着剑站回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只是冷冷的看着桀驭道:“你走吧,从前的是是非非我于我早已是过往,教中常说轮回,我已是轮回之身。今日我不想伤你,你也休做纠缠。”
话音落下傅白术拎起来我转身离开。
“咳咳……不知道还当你们是恋人呢,呵呵……呵呵。”他以面无表情应对了我暖场的话,只拿眼角瞥了瞥我,我也只好干笑两声结束尴尬,却倏忽想起来这时并不时兴南风,又非“腐女”这类生物横行的时代,他大约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玩笑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当时错的离谱,自然,这都是后话了。
“傅白术,还是需谢谢你的,刚刚如此护着我。”我郑重其事的道谢,他却只是抿着嘴摇了摇头道:“在外你只叫我白术,或可以如他们一样唤我一声楼十一,只别提姓氏。若……”
说到“若”字他又是摇了摇头,抿了嘴,打住了话。
“若叫有心人听取了,知晓了你与傅当归的关系,怕是会扰了傅当归,甚至让他陷于危险之中。”他既然咽下了那些话,我便替他说出来。勾勾唇,我扒着他拎着我的胳膊撑起手与他面对面的对视道:“你从来不似别人看到的一般冷漠,缘何愿意让人感觉你凉薄呢?”
他并不答话,面色微微一变,将我扔下便自顾自的向前走,我只好快步尾随其后用不大不小刚刚够他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灯不拨不亮,话不说不明啊。得你关心的人大约也很愿意听到你关心的话的。”
傅白术没有反应,仍是自顾的向前走着,脚步却慢了些。
无人知晓的暗处,衣袂折飞,倏忽不见了,连傅白术都没有察觉到。
“贺兰,越来越有意思了是不是?”漆黑的青石大道,连那一身的白衣都沾染了墨色,这大摇大摆的在宵禁时候还摇扇走在路上的不是合辰王爷许南辰又是哪个?
“主子,就这样任凭他们离开么?”贺兰微微落后傅白术一些,拿眼角瞥着许南辰声音越问越轻,句子刚刚问出来立刻说了句:“我问错了。”
“哦?你不妨说说。”许南辰脸上更多了些饶有兴味的笑容,折扇也收了起来,只在手上把玩着洞箫样子的白玉扇坠。
“你的心思总是玄妙的,贺兰说不清楚,只道是这么多年,以主人你的性子,决计不可能轻易放手。”贺兰失笑的摇了摇头,转眼却见许南辰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的扇坠,又轻声唤了句:“主子?”
“贺兰,你可知道为何我当初为何修习洞箫而不是逍遥笛么?”许南辰不待贺兰的回答,自顾的笑了一声道:“因为当初她说洞箫的声音太过幽眇孤独,不若逍遥笛自在无所拘。”
“可那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许南辰的眸色又深了深,若论广袤孤寒,那一日她的那曲逍遥笛比洞箫有过而无不及,着实令人费解。顿了顿许南辰继续道:“她说她失忆了,可深论起来,一个人怎么会因为记忆移了性情。”
“是啊,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里头……”贺兰看了一眼许南辰继续道:“怕还有些故事。”
许南辰手中的扇坠一握,眼神蓦地恢复到波澜无惊道:“你命乔默给我仔细查查,记得,必要给我查出其中缘由。”
“是。”贺兰领命隐没在黑暗中。
墨色幽幽,许南辰眼中一派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