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刻意重逢

武昌夜店，老友相聚，觥筹交错。

沈椋然已十余年未踏进江城，石影亦是屡过而不入，自然逃不过被轮流轰炸。好在，椋然天生有些酒量，为人也谨慎机敏,，又在衙门呆了这几年，见过许多场面，兵来将挡，水淹土屯，游刃有余。倒是石影，饶是有个性，到底也架不住众人的三头六臂，推三挡四不成，被强灌了两杯，慢慢沉下脸，心中不乐。一旁的陆同江，醉意朦胧，仍不知进退地凑过来逼酒，石影立时冷脸，拂袖离席，陆同江“美女美女”叫个不停，起身强留，沈椋然一把拦住：“老兄，她喝多了，由她去。”

陆同江一咧嘴：“你俩一唱一和？想当年，你不是和她那同桌林鸢袅－－－－－”

“喝酒，喝酒，不谈旧事。”椋然截住他。

“喝酒？不谈旧事？”陆同江气未平，不依不饶。“行，咱换大杯，你连饮三杯，我从此不提半字。”

众人惊愕片刻，然后哄地爆发，起哄的起哄，劝阻的劝阻，闹成一团。

沈椋然忽的起身，高声答道：“好，各位见证，拿大杯来。”

已走到门口的石影忙停下回头，只见沈椋然已端起酒杯，三珠连发，顷刻间杯杯见底。众人一片喝彩，掌声不绝于耳。石影恼怒，快步走出大厅，掏出手机，恨恨地说道：“鸢袅，你做的好事！沈椋然今夜不被酒精淹死，就属万幸。”

正在观察室休息的林鸢袅大惊失色，想要再探详情，石影已啪的挂机，急的不知所措，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里间的护士值班室和外间的病员观察室间来回转悠。忽然想起自己上午的叮嘱，心知椋然一定是豁出去了，不禁又悔又恨，慌忙打开手机，稍作沉吟，匆匆发出一条短信，然后魂不守舍地，慢慢把整个观察室的病床悉数整理一遍，又把靠里间墙壁，一张看起来沾有少许污痕的床单被套也全换下，仍是六神不定，只好和衣靠在那床头，心中不停的祈祷。



凌晨两点，曲终宴散。沈椋然跌跌撞撞地走出夜店，暗自庆幸，躲在洗手间，压住舌根催吐，真是救命良方，五分醉意，酒醉心明，对己对人都有交代。上了车，习惯性掏出手机设定闹钟，忽然瞧见林鸢袅的短信：

散了。别硬撑，身体要紧，多吃菜，少喝酒。

忍不住微微一笑，轻轻用手在屏幕上摩挲几下，忽然念头突转，靠在椅垫上懒懒的说：“师傅，麻烦改道，青山武A厂门诊。”

出租车畅行无阻，半小时后抵达工厂大门，门卫上前检查，椋然闭着眼：“喝高了，不舒服。”门卫热情指路，出租车长驱直入，不费吹灰之力就到了门诊部。

鸢袅心中忐忑，一直不能入眠，听见外面有车声，忙起身走出，一探究竟。刚拐出长廊，竟看见灯火通明下的门厅里，沈椋然正倚着玻璃门框，醉意胧胧地看着自己，不由颤着声问：“你怎么来了？”

“我醉了，来看门诊，可以吗？”椋然一字一顿，字正腔圆，犹自不失绅士气度。

鸢袅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疼，紧走几步，想过来扶他，到了近前，却迟疑停下。

椋然笑笑，努力挺直身子，朝亮灯的观察室走去。

鸢袅忙给正在四楼休息的值班大夫打电话。王大夫很快下楼，椋然只说胃有些不适，仔细检查一番，断言目前并无大碍，开了吊瓶，嘱咐鸢袅注意观察。

鸢袅匆匆走进里间，取了糖盐，配好药出来，椋然已斜靠在自己刚躺过的床上，双眼懒懒地闭着，忙边卷起他的袖口准备输液，边问：“很难受吗？”

沈椋然倏地张开眼，轻轻笑道：“到你这儿，就好多了。”

鸢袅手一抖，盛满药瓶的盘子哆哆嗦嗦直响。椋然连忙重新合上眼睛，低低地说：“放心，我打针从不怕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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