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西风起(3)

新年伊始，放学的铃声刚响，教室立即喧闹一片，三五成群，叽叽喳喳向外涌去。鸢儿坐着不动，石影与芷木相视默契，并不催促，说声：“我们先去买饭。”便笑着双双离开。

金书饿的大嚷：“走啊，待会人又多。”

椋然摇头：“你先去。”

金书回头看看二人，笑的诡异：“别太晚了，我帮你带一份。”

后走的几个男生看看他的神情，也不禁回头，望望椋然，椋然气的咬牙应好。

很快，人去搂空，鸢儿壮着胆子侧身凝眸，椋然早已急迫等待。

“椋然你好了吗？”鸢儿的声音怯懦自责。

“早好了，就只担心你，怕你着急！”椋然的微笑，如冬日里突然展露的阳光。“鸢儿，好想你！”椋然忍不住十指前伸，低低叫道。

鸢儿犹豫着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的掌心。忽然，走道传来重重的脚步声，鸢儿惊惶缩回，低头快步向外急行。走到门口时，脚步声已远，原来虚惊一场，是隔壁班的学生路过而已，鸢儿不敢再回，只在门口歉然一笑，凝视数秒，转身离去。

石影、芷木半靠在平日常去的石桌旁，远远见着鸢儿，有些诧异。石影打趣道：“难得一次的鹊桥会，这么快？遇着王母啦？”

鸢儿自知口拙，低头弃战拿起饭盒。忽觉一股幽香扑鼻，不禁四处张望，芷木身后一株腊梅，一树鹅黄娇花，小巧晶莹，竟然还开得奇香奇艳，忙说：“看那里！”

石影立即上前，挑了最艳的一枝，小心折下。

芷木心疼颦眉喟叹：“这花离了枝，能活几时？”

鸢儿也蹙眉瞪着那花。

“你俩俗人！”石影撇撇嘴角，魅眼轻斜。“花开堪折只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还是我们的老祖宗参得透！不像现今，哀鸿遍野。直白的，倘能握着酒杯，摇头叹息很不相逢未嫁时；含蓄的，却只会百转千回，惆怅低吟无缘的你啊，不是来得太早就是来得太迟！有意思吗？”

芷木、鸢儿听得面面相觑，无语。

石影忽的用花枝指指鸢儿，笑道：“鸢儿你还敢皱眉？闷声不响，被捧在掌心，开得正盛的是谁？”

鸢儿心虚，埋头慌着搅动小勺，发出叮当的微弱响声。

“好端端的又扯上她？”芷木笑着挺身替她遮挡。

“那说你好啦。”石影不肯依饶。“欧阳诺真是笨蛋！见着金书恨不能生吞了他，你一瞅，立刻没事人样，然后，你也就装着没事人一般。”

芷木愣住，见鸢儿抬头抿嘴悄笑，马上变守为攻，笑问：“你自己呢？”

“我啊，我是花满四径，双手采撷，用船运去，却被弃之路边，不闻不睬，如废履！”石影自嘲叹道。“我就是那寂寞的深海，他怕淹死！”

石影语罢，自己冲着花枝先笑。芷米、鸢儿勉强牵牵嘴角，佯装笑脸，躲藏她想要深隐的无奈孤寒。

四月芳华甄浓，金书却愁云密布，待在宿舍一整天魂不守舍。椋然去摸他的额头，他也懒得动弹，怏怏回答：“没病！烦！”

椋然逗他：“又没假条，小心被开！”

“正好！反正这书也没法念了。”金书绝望大叫。

椋然吓一跳：“你妈又病了？”

“欠了一堆债了。椋然，我要出去打工！”金书忽的坐起宣布。

“疯了，还有一年就毕业啦。”椋然阻止。

“还有一年，我的生活费怎么办？”金书垂头沮丧。

“有我呢，饿不着你！”椋然拿出自己的饭票，金书推辞，俩人正在推推搡搡。余哥力几人悄然走近，猜出几分，也拿出自己的一部分，硬塞过去。

消息不胫而走，九班自发募捐，芷木便回家告诉父母，玉父军人雷厉风行，当即取出俩个月工资，让芷木带回，石影手头阔绰，也悉数捐出，鸢儿只有较少的零花钱，三人合在一起，凑了很可观的一笔整数，芷木用张白纸仔细包好，留下几句勉励之言，悄悄放在募捐箱里。太上老君也及时上报，校方马上承诺免除一切费用，包括食宿。金书见了又惊又喜，终于重返课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