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娘娘殁了

弱水纤昏迷第三日。

三日来，黑风玄灵一直守在床沿，对着弱水纤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色，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夜，寂静无声，星空无边，黑夜漫漫。

一切都睡着了，只剩下他的呼吸。起起伏伏，清楚可闻。

他的眼里布满血丝，却难以阖上眼，视线一遍又一遍地扫过她的脸，在脑海里，深深烙下她的气息，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切。

“纤儿···”他握着她的手，纤细，骨节瘦弱细小，一条条青色血管，手苍白得清晰可见，可再温热的掌心也难以融化这蚀骨的冰冷。

黑风玄灵的内心若火烧般地心痛，一日不醒，便是一日的煎熬。

他恨不得以自己的命来交换，纤儿若是出了什么事，他怕自己会疯掉。

当第一缕阳光从木格雕花的窗户溜进来的时候，黑风玄灵抬抬眼，天已经亮了，可是，她仍就是没有醒，在他的世界里，是一片无边的黑暗和寂静。

“皇后如何？”下朝后，黑风玄灵马不停蹄往西宫赶，弱水纤这几日的病情似乎并不太乐观。

“皇上，皇后由于之前气血不畅，眼下又是剑伤和流产，怕是···”李御医满脸为难，不敢再说下去。据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皇后本就气血虚弱，虽在调养，可并未痊愈。

一则，青楼被劫一事，导致皇后受惊过度；二则，有孕在身，却未及时注意调养，气血衰弱；三则，这剑伤触及心脉，回宫时，已是失血过多，加上流产，这等大伤元气的事，更是雪上加霜。

想到这里，李御医的手直颤抖，他不敢再细说下去。见皇帝这几日衣不解带照顾皇后娘娘，可见在他心中的地位，若皇后不保，皇帝暴怒之下，有几颗脑袋怕是也不够砍！

“朕不管，想尽办法都得给朕保住皇后！若皇后出了什么事，你们一干人等，杀无赦！”

黑风玄灵听到李御医犹犹豫豫的禀告，早已心下发怒。

“皇上，息怒啊···”李御医一个哆嗦，双膝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上。他也是一把年纪的人，苍颜白发，眉眼间尽显沧桑。

想他弱冠之年凭着满腹学识进宫，独得前朝皇帝弱水千的赏识，到此时，也算得上是阅人无数，后宫的女人，受宠则风光无限，一朝飞越枝头，万人敬仰；可君王本是无情，一朝得宠，一朝零落，冷宫残苑，落红满阶无人扫，寂寞凄清何人看？

他还时常心里暗暗嘲讽那些后宫脂粉，只道龙凤帐中幸恩泽，哪知鸳鸯被衾一人眠。

反观如今，心里冷笑，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老天爷当真是爱捉弄人！

日暮时分，李御医额间直冒冷汗，他细细为皇后把脉，见今日气息异常微弱，如果今晚撑不过，怕是要殁了。

“快，去把药煎来！”李御医赶紧吩咐下人准备人参这等温热之药，希望可以借此为皇后吊上一口气，可就是不知这皇后的身子承不承受的住这等温性厚重的药物。

西宫人人自危，当下尤其忙乱。汤汤水水，进进出出，洒落在地，也无暇顾及，众人都知这是生死攸关的关口。不仅是皇后，也是他们。

黑风玄灵已经放话，向来是说到做到。皇帝对皇后的宠爱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醉梦乡的惨案还在那里摆着，也不知冤死了多少倒霉鬼，宫里宫外，听闻的人可都是倒吸一口凉气。侍奉的人也是加倍小心，在这西宫，可谓是祸福相伴。

皇帝高兴，众人赏赐，也跟着沾点儿皇恩雨露；可要是主子出了点什么差错，一干子人谁也别想置身事外，连带受罚。

皇后身子虚也是人尽皆知的，这紧要关头，大伙儿可都眼巴巴期望这皇后平安无事。

黑风玄灵静坐在一旁，弱水纤额间不停冒的冷汗，似乎比前几日更厉害了些，一双红唇也是失了色，乌青发紫，看到这里，他的眉毛拧得更紧了。

黑风玄灵心烦更心忧，李御医忙得手脚不停，又是扎针，又是把脉，侍女在旁不停擦拭弱水纤额间的冷汗，为她心口的伤敷上药膏，可这一切，对躺着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弱水纤依旧双目紧闭，手脚冰冷。

黑风玄灵起身，按着太阳穴，迈出房门，吸了一口气。视线掠过皇城的亭台楼阁，落在远方的青山日暮里。秋水将近，鸟雀归巢，日暮西沉，可是他的心该安身何处？栖息何处？

“皇上···”正沉思中，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哀嚎。

李御医跑出房门跪倒在黑风玄灵身后，声音颤抖着，似泣似悲道：“娘娘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