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凤凰（二十一）

“小姐，你不去了吗？”二女是阿离等一眼便喜欢了的待女，很灵巧，只是一直只肯叫她小姐。



“我若去了，大家便会少去一半的兴致。况且我也不易操劳。”



二女出去，关上了门。门外一喧闹，屋内孤独冷清。



原来以为是不在乎的，却心里到底是微痛的，那个公主应该是容貌女子的吧。那么，这样也算还了他的情吧！

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那日灯下云渊一字一句教她念道，《上邪》。她偷笑，饱读诗书的她自然是知道这是一首《上邪》，但她还是一字一字地跟着念，像一个卑微的小奴。她明白自己不爱他，但她却无法自拔地依恋他对她的好。她想，若她不曾遇到过吟风，那云渊也算是她的幸福了吧！可是她的心中偏偏藏了一个温和的男子，于是再也容不下别人。



现在，王爷云渊应该与新妃在大红的正室里共拥红烛吧！



看，她就是这般自私，明明不爱，却妄图占有他所有的温暖。



夜深，正欲熄了灯烛，却只到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然后门就被推开了。满身的酒气，用尽全身的力量拥住阿离，口中碎碎念着一句“此间红颜非知己，知己红颜今何在。”



然后，阿离就感到有泪水侵湿了自己的衣衫。



那一夜，大福晋独坐洞房，喜帔未揭。待红烛燃尽，天已白亮，他才来。



“对不起，可是我只会爱阿离一个。”他的语气是谦意与坚决，说完转身离去，没看到喜帔后一双垂泪的眼。是不是，爱错了？云渊，即然，上天注定你不会爱我，又何必让我在云得殿遇到你？



只因云得殿无意的回眸，公主雨初的心底便深刻下了云渊这个名字。于是不顾少女的羞怯向太后求了婚赐。她本是老皇爷最喜爱的小公主，况且又在民间流落多年，太后与皇帝哥哥自是不会舍得让她伤心。



可是，现在明明嫁了过来，却是有名无实。



虽然，阿离有孕在身，不能侍寝，但云渊依旧夜夜歇于她院中。偶尔来雨初院中歇息，却也与她相敬如宾。



公主嫁于王府却未圆房。此事到底是瞒不过太后和皇帝。



圣旨下，九王爷云渊代帝寻视边关。圣旨难违，就是有千般不舍，终要辞别美眷。



云渊一走，太后便悄然亲临九王府，未等阿离与雨初行礼，便命人绑了阿离。王府大院里，气压低沉，没有人说话，只有一脸无惧的阿离与惊恐地跪在地上给阿离求情的雨初。只因她是云渊所爱的人，只因她们都是云渊的妻，所以雨初一定要救她。



“雨初，你站起来，本宫今日为你讨个公平。”说着示意身边的待女扶起雨初。



怔了一下，雨初不再说话，她努力让自己微笑，然后对太后说：“太后。让雨初给太后沏杯上好的茶水，再慢慢向她讨说法。”说完径自离开了，许久，才端了一杯茶过来。



一方秀帕从阿离袖中落出。上面有字：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

笑了笑，太后终于开口：“做为女人，我羡慕你有如此爱情。可是，做为雨初的亲人，皇室的长者，我又要为雨初讨个公道。你本是侧妃，实在不该独霸夫君，独占宠爱。更不该比正房早育。”



皮鞭在阿离身上疯狂地游动，血色道道映红了她苍白的脸色。她不言语，也吃不吭声，爱情，她的爱情到底是怎样的呢？



阿离从昏死到清醒，从清醒再到昏死。打得待卫心惊，看得雨初心疼，有血从阿离腹部流下，像小河一般蔓延，终于雨初昏倒了。



远处有马蹄声传来，门口有人大喊：“都住手！”第一声愤怒，“给我围了王府！”第二声决裂。若不是今日在城外耽搁了时间，若不是二友急时追上他，恐怕他就永远要失去阿离了。



云渊的部下听了命令，早已卸下了宫庭恃卫的兵器。



“传军医！”用剑挑开阿离身上的缚绳，轻唤，“阿离。。。。。。”再无暇顾旁人，抱起阿离向二院走去。



什么君臣大义，什么兄弟情长。他云渊什么都有不要，只求阿离平安便可。



到底是没有野心，到底是儿女情长。只是给雨初送去了一封休书，便遣人把太后等人送回了王宫。



龙炎本是不知太后去了九王府，这一送，便知道了所有的经过，拿奏章的手不由一抖，他暗自道：“好险，好险。”九皇弟，云渊，是大将之才，领兵百万，在朝野内外威望只在皇帝之下，好在他对帝位没有兴趣，平日只对练兵上心，从不参与政事。不过，这一次，万一把他给逼急了，他扔下百万雄师离去，那有些窥视帝位已久的人便正好有了机会。再退一步，若当事人不寻事，可万一事情经过流露民间，那对他龙炎的损害是巨大的。



一日未歇，夜降。御书房中，皇帝还在为怎样外理云渊一事烦心。抬头，看见王若然，正捧一杯盏进来，疲惫的脸上终于凝了一丝笑容。恍惚中，他仿佛想起了一个女子倔强而凌利的眼神。



“圣上是否还在为今日的事烦忧？”她放下杯盏。间道。



“是呀！这件事两边都有不好处理呀！”



“万岁莫急，臣妾让御膳房准备了白玉燕窝，万岁不如趁热喝了。”王若然，端起那碗燕窝唇角上扬说，“臣妾有个主意，不知可行不可行。”



手指触到白玉碗，微凉。上面有奇怪的图案，是龙炎从来没有见过的。



“万岁！”一声嗔叫。



接过碗慢慢品尝，竟比以往吃过的更鲜美。



“臣妾听闻，阿离并不是真心爱九王爷的，王爷虽然难过，但更痴情。”



“那又怎么呢？”龙炎听的一头雾水。



“臣妾家乡有一种忘忧草，忘忧草会让凡人忘记昔日最爱的恋人。万岁。阿离也是人，在忘了她以前的恋人后，由王爷细心爱护，她定然会动心的。”接过龙炎手中的碗，她再次开口，“经历这一劫，却让心爱的人爱上自己，万岁以为以九王爷的性情，他还会与太后计较吗？



“云渊那边处理好了，可雨初这边怎么办？有使一来她是第一个被休回宫的公主呀。”提起雨初，龙炎又忍不住皱眉。”



“万岁以为经过了这件事，雨初公主还会回九王府吗？且不说云渊接不接受她，也不说她肯不肯再回去，单说她回去以后以什么态度和立场对待王府的人？”王若然走到龙炎面前，拂过他的脸颊，眼神中闪过一丝高傲与怜悯。



“你是说。。。。。。？”



“对，公主必定不会再回九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