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杏 儿
- 血溅夜郎国
- 潇湘三月山
- 2742字
- 2013-08-30 15:36:02
李杏儿坐在柳荫树下看着眼前无忧无虑的孩子,孤寂的心有了一丝温暖。想起孩提时的天真欢颜,脑海里浮现出张张笑脸,采着野花的欢欣,追逐小鸟的快乐……无一不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路旁的母亲呼唤着孩子,李杏儿转过脸去,那群母亲中有自己儿时的伙伴,怀中正抱着一个待哺的婴儿。婴儿的小嘴巴正含着她的乳头吸吮,肥大的乳x房裸露在外边,母亲却很坦然,没有一点儿娇羞。
这就是自己的同伴?李雪儿又落入了茫然,难道女人只是为了繁衍?她突然觉得她们可怜,可她自己是否会有这么一天?那天的一幕又在她眼前浮现:
“这么大的姑娘天天关在家里也关得住?”父亲阴着脸。
“杏儿呀,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了,总是呆着也不是办法呀。”母亲慈爱地看着她。
“妈----”她艰难地叫了一声,眼泪含在眼圈里。
“唉,孩子別总为难自己,找不到工作就算咱几年学白上啦。”
“可我对得起谁呢?”李杏儿伤心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花了那么多钱,我为什么要上大学呢?”
父亲看着她的样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李杏儿更觉得悲伤,“我知道我觉得对不起你们,我辜负了你们,可我愿意这样吗?”她痛哭起来。
“当初我就说女孩子家上什么学,可你们就是不听,这回好了吧,知道没用了?”
“你就少说两句吧。死老头,孩子好受呀?”母亲责怪父亲。
“好好好我不说,我看你能把她惯成啥样。”父亲不满地离去。
“杏儿别哭了,你哭妈也不好受。这不能怪你,现在全世界都是金融危机,找工作确实很难……”
一阵清风吹来,柳丝儿随风飘扬,路旁的母亲们说笑着,东家长西家短,谁家的媳妇生了仔……一个个清闲自得的样子,李杏儿又觉得有几分羡慕,又有几分伤感,人应该这样活着吗?天上一只苍鹰展翅飞翔,时而箭一样向前冲击,时而来回盘旋,李杏儿又羡慕起苍鹰来:它有搏击的喜悦,有盘旋的自在,我呢?
李杏儿叹了口气,人活着应该做点事,做事……学无所用……钱……生存……痛苦永远属于觉醒中的奋争者。我是什么人?觉醒而没有奋争。什么是奋争,生活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哞哞哞……”老牛的叫声招回了李杏儿纷乱的思绪。她抬头一看,一头老牛孤单地朝柳荫树下走来。它咀嚼着口中的食物,那来回错动的嘴巴,有什么好品味的?已经进了肚子里的草再吐出来咀嚼还有味吗?李杏儿不禁想起夕阳下父亲犁地的情景,周而复始……
“如今,天上飞的是飞机,地上跑的是火车。我穿皮鞋戴草帽骑着摩托,何乐而不为呢?”李杏儿又想起阿强说的一句话。她当时觉得好笑,可后来却笑不起来了。在这块夜郎土地上,人们一心向往挣钱,阿强钱并不比别人少。还能挥毫潇洒地写出了孩子的文章,她很是羡慕了一阵,也向往了一阵,然而她又怕生活改变了自己,想想那些为了钱而辍学的孩子,她就伤心,就失落,不能失去自己的意志,这是她做人的准则。
老牛又仰起头,冲天长叫一声。这一叫却招来一对嬉戏的小鸟。它们飞到老牛的背上追逐,互啄着羽毛,亲热无比。李杏儿突然又想到了自己,想什么呢?一切都失去了,清新、开朗的心,朦胧甜蜜的感觉。这种感觉太短暂了,如果当初自己不想那么多,少一些羞涩,多一些勇敢,去对那美妙的一切。自己不会失去的,春心激荡的日子,总是让人回味,而回味又总是让人无限失落,无限伤感。而今,自己最为痛心的婚姻已无形地落在自己身上,为恋爱而恋爱,为结婚而结婚。
“杏儿……”母亲的声音又响在耳旁。“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你刘婶家的雪儿和你一样大的,人家的孩子都有好几岁了。”
“妈----”李杏儿看着母亲慈爱的目光,她没有说下去,她能说什么呢?母亲为自己操的心还少吗?
“唉,我也知道,你不愿意这样,可姑娘大了,总留在家里,会让人笑话的……”母亲沉默地看着她。“昨天你刘婶给你提后坡的赵家。那赵家小伙子长得挺好的,家里又有钱,还是高中生。你看行吗?”
李杏儿抬起迷惑的眼睛看着母亲,她感到茫然。赵家小伙子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很随和的样子,可爱情……
“你到是说话呀。”父亲不耐烦地插了一句。
李杏儿的目光转向父亲,愣愣地没说什么。
“人家可配得上你,别总挑剔人家,也得看看自己。”
李杏儿恼中一片空白。
“再说呢,他家有钱,你的工作……”
把我当什么啦!一丝愤怒涌向李杏儿心头,“你们看行,那就答应好啦,还问我干什么呢!”
“你!”父亲愤怒了。
“杏儿啊,你这孩子还不是你的事吗?你不说怎么行呢?”母亲劝说女儿。
“妈----”李杏儿无助地叫了一声。看着母亲满头的白发,她的心似乎软了:“你看着办吧。”
“你答应了!”母亲的脸上露出了惊喜。李杏儿痛苦地点了点头。
父母养育了我,我不忍心伤害他们。虽然有时他们的爱心让我受不了,但我要理解他们,然而一切又不能绝对地服从。因为,我有我的见解,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方式。我曾有过美好的追求。然而,人总不能生活在真空中。生活是实际的,实际的生活与想象格格不入。怎样做到生活与向往的统一呢?李杏儿闭上了眼睛,孤寂的心中还是空旷一片。
李杏儿一觉醒来,似乎末日已经来临。她昏昏沉沉的脑袋,忧忧愁愁、烦烦闷闷的心,无终无止……漫无边际的忧虑,活着有什么意思?忙忙碌碌,无非是为了吃穿,无非是为了生存,这不跟猪狗一样了吗?她不愿这么做,可又总这样想。他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力地坐了起来,随手拿着一本以往他心爱的书,随意地翻阅。
父亲走进她的小屋。“又看书,有什么用。”父亲一脸的怨气,“睡觉行,看书不行。”
“当然有用。”她的声音很大,不知为什么。
“有用?是管吃呀还是管穿,看书?看出什么啦?”父亲劈手夺了过去。
“你管的也太宽了吧,把书还我。”一向温顺的李杏儿像是在发泄,父亲转身要走她猛转立起,一把按住手中的书,哧啦一声,书被撕破,似乎书落在地上,手指刮到父亲的手,“啪”一声脆响,李杏儿愣啦,左脸火辣辣的。
“死姑娘,你反了!”父亲两眼喷火。
“打吧,打吧!打死我好啦,打死我吧。”李杏儿伤心致极。
她大哭起来。父亲举在空中的手颤了起来。
“老不死的,你这是干什么呀?”母亲带着哭腔,跑了过来:“这么大的姑娘,你也打,你是不是想让她活啦,呜呜……”母亲也哭了起来。
“孩子能跟你一样吗?她容易吗?她少给你干活啦,你还让她咋样呀。”母亲哭闹着,父亲叹了口气,无可奈活地走了出去。
“别哭了,杏儿。”母亲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挟助女儿的肩胛,李杏儿扶在桌子上抽泣着,
“杏儿,想开点,啊!”
“妈……”李杏儿抬起一双泪眼,“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母亲擦去女儿脸上的泪水,长长地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母亲见李杏儿安静了下来,便出去了。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她茫然地看着窗外一株杨柳寂寞地活着。柳荫树下,那头老牛还是那样孤单地安守着这农家小院。
“妈妈,女儿对不起你们。我没有什么留恋的,我能留恋什么呢,我走了。
不孝的女儿”
李杏儿放下笔,拿起找来的一瓶药,药瓶向她微笑着,她平静把它举起……然后,慢慢地它举起……然后,慢慢地躺在床上,把那本被撕破了的书盖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