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雪花

我无意间翻到了张艳以前送我的一个小物件，心瞬时象针扎一般的疼痛。我虚弱的坐在床沿，看着这个东西，眼睛渐渐模糊，禁不住泪如泉涌。我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张艳说，不要送给别人，不要忘记她。这个物件在箱底压了很长时间。我为了忍住不给她打电话，把她电话早给删掉了。我在屋里的每个角落翻找，终于还是没有找到她的电话。我排了很长的队伍，在电信的营业厅打出了话费单，终于在长长的一堆电话和短信通信记录中找到了她的电话。我打过去，那边有人接了。陌生的城市那头传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是我曾经为她热血沸腾而又曾经为她失魂落魄，她的声音，一个日思夜想的声音。

鹅毛大雪在空中翻飞，洋洋洒洒的飘落在街头的路人头山，发梢上，轻轻的落在他们的肩膀上。我伸手捧住了几片雪花，它们被我手的温度所感动，留着泪静静的化着了水，恋恋不舍的走了。

我来到张艳居住的城市，这是一个被无数名人骚客所赞美的城市，经历了无数历史沧桑血腥杀戮的城市，一座被凄美爱情故事粉饰过的城市。

张艳明显的憔悴了很多，生活的重担在这个弱小的女人的脸上刻下了印痕，无数的心事被重重的压在心底，但她仍然倔强的活着，她用毕生的活力与青春在和命运的刁难抗争着。

“你怎么还记得我？”她仰着脸对我笑。

她的笑最美。很长一段时间我已经把她忘了，偶尔一次看到她送我的一个物件，心被莫名的刺痛，这个在深夜里对我述说心事的女人，在我心底流下过眼泪的女人，瞬间清晰起来。长久以来，我不知道我真正爱的是谁。这一刻，我才清楚，原来在我心底，我真正爱的是她。是她美丽的容颜，灿烂的笑容，倔强的执着，温润的亲吻，饱满的活力，嘤嘤的哭泣。所有的一切都让我着迷，让我沉醉，让我愧疚。

“他们给我介绍了一个男朋友，我看这人还老实，家里还有房子。你觉得怎么样？”她问我，脸上的笑容不减。我愤怒的打断她的话。

“那我们聊个别的话题吧。你看，我现在处境很差，你的情况我也知道，你也帮不到我。你说我怎么办吗？”我只有沉默。原来她忍受不了老板的骚扰，一个单身的女人除了自强就没有别的选择了。生活的重担，她一个女人如何挑得起。她只有走了，但到别的城市，情况都差不多。天下乌鸦一般黑，也有灰色的，只是黑得不明显，但依然是黑。还有白色的乌鸦，那是用染色剂染的，本质上还是黑的。这个世界……

我们在街头闲逛，我仍旧牵着她的手，她仍旧挽着我的胳膊。这一天，她笑得很开心，她的笑还是那么甜。我不知道这个女子，在心底压抑住了多少心事，仍然能以最美的笑容来和心爱的人做最后的告别。

我给她买了几件衣服，她推脱着不要，但最后还是收下了。就算是留着做个纪念吧，我心里默默的说道。

在回程的火车上，我克制不住自己的悲怅的情感，拿起电话就哭个没停。我执意不让她送，我怕她的眼泪，撕心裂肺的感觉我承受不起。她在电话的另一头安慰我，说：“我都没哭，你也别哭了，你旁边还有人吧。你等下把感冒药吃一吃，好好休息。”我哭了很长时间，终于止住了。我拿起手机给她发了一个短信……这辈子再也不会有这么刻骨铭心的爱情了。

我一侧身，靠在车厢里面，眼泪无声的滑落。火车还在无休止的前行，我把自己交给了这个毫无感情的钢铁机器，任由它把我抛向无尽的深渊。

这个冬天格外的冷，无处不在的寒冷横扫每一个孤单的人，是那么的漫长。雪花在空中飞舞，飘落在地面，厚厚得堆积着，任人群践踏，任岁月肆虐，流着泪，消失在江河湖泊中。

日子象流水一样的淌着，但我并没有听到水流哗哗的嬉笑声。岁月静悄悄的好似一盏清冷的灯，灭了，天也亮了。

寒冬过去，依然没有春的迹象，周遭还是凄清寂寥，象没有完全死彻底一样，更没有复苏的样子。

回来后给她打了第一个电话，她接了后，说了三五句就迅速的挂掉了。从这以后再也不接我的电话了。我发了很多短信，她也是偶尔回一下，推说工作忙，没心情。我隐约预感到了什么。

深夜里。我梦到了她，她那双充满怨恨和无助的眼神，深深的刺痛着我。没有夜，没有平静，只有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