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朔风

出火境森林的时候应该只是中午，飘满乌云的天空异常阴暗，零星的冰冷雨点落在脸上，有点凉。我们勒住马，他说，他只能送我到这儿，北方的天气他受不了。他在说谎，事情绝非如此。按照我的占卜所说，前面有人在等我，而且那人只愿与我对话。我第一次叫他白蕊，问他是不是拓通过植入梦境给的消息。他很讶异，问我是如何猜到的。我的答案很简单，因为我卜不到你是谁。占卜是种弱肉强食的术，老师的封占我又不没有领教过。我也没有如实的告诉他，因为我知道这不会是老师最后一次干涉我，我需要别人所不知晓识别。他露出不知所谓的露出笑容，告诉我所有。

原来在那场大雾之前所发生的一切老师早已占卜到，早知道我想去北方寻找父亲的踪迹，早知道断赤崖下一直在小镇上等我的灼，早知道一切的一切却一点也没对我说。老师将这些告诉了白蕊，希望他可以暗中保护我，将我送到这儿。不出意外的话，向前走我会在一座荒镇上遇到一个名叫释的人，老师说那是他最希望我见的人。临走时，我让白蕊替我转告我的老师，告诉他，我长大了，知道他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我，但我受够了被安排，但愿这种事不再发生。

他用异样的眼神看我，说，我一定转达。

在我为数不多的几次离别印象里，总是伴有红色的夕阳，孤单的背影，豪迈与悲凉的气氛。可当白蕊消失在黑色的森林里时，我却毫无离别的悲伤反而有点气愤，因为他在离开我的同时还带走了他的两匹马，小气鬼。

向前走，前面是片被火烧过的墓地，乱石，枯木，被缠满藤蔓的墓碑，落在树桩上的寒鸦露着凶气逼人的眼神。我沿着唯一的石砌小路，穿过墓地是座被废弃的小镇，小镇边上有座磨坊，磨坊上破损的风车吱吱呀呀的转动。我站在墓地的边缘，思考着是该前往还是绕过，我的占卜已告诉我，这个名叫释的人，唯一想做的是带我去南方。

那就不用去了，听我的，想去北方的话绕过这个磨坊，我帮你。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见真正的随心飞行，感觉到强烈意志。他落在我身边，只微笑，不说话。我仔细的打量他，一张完全看不出苍老的清秀脸颊，明明是男法师却穿着最女性化的粉红色法袍，身上发出紫灵草的香气。我不由的想到一个符合以上所有条件的人，寒爵。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认得我。

寒爵，川和是神的老师，一个占卜者的如果认不出是你，就不用学什么占卜了。

现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从断赤崖到北方最多四天的路程你竟用了一个月多的时间，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让那个半盲的占星师散布我的谣言，一路上也不会有如此麻烦。

说的对，没有谣言的话肯定不会有这么多的……，但有唯一的麻烦，你会死掉。

我说，……

知道为什么现在学习占卜的人会如此之少吗，在几十年前占卜术可还是法师们的必修课程，而如今连稍微懂得的都算上也不足百人。

怎么会只有百人，不是说有……

拓说的是十年前，想知道原因吗。

是百占之地。

对也不对，那儿是坟墓没错。整整二十五年，川是最后一个活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但也因此这么多年来已经没人按照惯例在出师之时去百占拜祭送死了。我和天狼星卜出的解释都是，有人在行动，制造刺杀和自杀的假象来除掉占卜新手。

所以你造出了那个关于我的传闻，并把它散布的尽人皆知。

不仅如此，我还专门为你召唤了一场足以干扰到所有占卜术的大雾，谢我吗。

其中也包括凌州川吗。

还在怀疑那个法师，没必要，这点小雾对川来说小儿科。他的能力超过所有可能的想像。

可他还是死了，是你所说的那些人做的吗。

应该是，按照我们对占卜的解读，他们暗杀对象的顺序依次是所有的占卜师，所有的法师，所有的巫师，所有的魂师和冥师，最后是术师。

那不是会有多半的冰族人被暗杀。

这也是藤罗树上结出绿花的其中一个原因。

我很肯定在我和他当中一定有一个人疯掉了，屠杀冰族，这可是连当年盛极一时的火族，突然崛起的瞳族都没有做到的事情。看来老师说的对寒爵是老了，我对他敷衍的笑笑，当做什么都没听见转身想离开。他没有阻止我，远远的对着我的背影说，早知道你会不相信，这不要紧，重要的是在你醒来后一定一定要经过墓地东面的那片石林海，灼和刀启会在必要的时候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