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棋局

姬运再醒来时发现自己穿戴整齐,双手被绑了固定在黑大理石仿古柱子上。当初她为在房间里设计出几根古典柱子而感到十分自豪,现在这心情只能用搬石头砸自己脚来形容。

“这是干什么?”她冷声问。

一旁在笔记本上打文件的姬涣闻声抬起头:“哦,为了让你把孩子顺利地留下,这一个月,只能麻烦你住我这儿了”。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好好的绑我干嘛啊?

姬运严肃地说:“我屋子里安装了报警装置,如果我两天内不回家,警察就会找上你,到时别怪我告你非法拘禁。”

姬涣倒了杯咖啡端到她跟前:“姑姑最擅长玩蒙拐骗,这招还是别用了好,喂,张嘴!”

姬运混身酸软,根本使不上劲,也只能就着他手乖乖喝了。

姬涣又拍了拍她的脸:“没事,今后你的吃喝拉撒我全包了,保证伺候地您舒舒服服。”

“有必要么?”姬运作势抖抖皓子上的胶布。

“什么有必要?”姬涣咧嘴笑了:“不过是为了惩罚你昨晚不听话罢了”。

什么跟什么啊?姬运只剩下翻白天眼的份了。

午饭姬运几乎没吃,实在不习惯被人喂饭,她闷头就睡了过去,等到下午2点多,姬运感觉头昏沉的很,实在受不住,就开始磨绳子,不一会她就扯着那根惨不忍睹的胶布站在姬涣面前。

姬涣仍认真打文件,看见了根本不意外:“嗯,指尖.挺利的吗。”

姬运问:“厨房在哪儿?”

“楼下大厅右拐”。

冰箱里有大部分装了虾仁,这点让姬运很高兴,她火速开火,焖饭,煲汤,炒菜,做了盘清蒸虾仁,浇汁虾仁,和一般虾仁鲜汤,一锅虾肉米饭。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姬涣下楼了,姬家人都有饭后喝汤的习惯,姬运盛了碗汤刚喝两口,就被姬涣抢过去喝尽了。

“味道不错嘛”

“过奖。”

“二楼的衣橱里有女式的衣服,全是黑色的,你可以去换下这身寒碜衣服了。”姬涣拉开椅子坐下。

“谢谢,我从不穿别人的剩下的东西。“姬运淡定地洗碗,消毒,擦桌子。

姬涣别扭地纠结好一会,又开口:“都给你了,没人穿过”。

房间里寂静了一会儿,谁也没再说话,突然,姬运开口说:“我要走了,就不穿了。”

“走?凭你可走不出去。”姬涣刚站起来,却发觉懈了力气,只能瘫坐在椅子上。

“这是新药,专门用于麻痹神经,什么化学式我忘了,但华阁里的人都叫它问情。”问情是大上次姬运接待会空手道的刘老板是偷出来的。华阁虽然人多,但不入流的毕竟占多数,伤亡都不好。还要顾及面子上过得去,有些时候,只能由她们用药物逼问。

“我到奇怪;你的衣服我都看过,从哪来的问情呢?”

“喏。”姬运也不装作,大方地从牛仔裤兜里摸出了一样物什,用指甲噼里啪啦地敲。

姬涣有点忍俊不禁:“美瞳?”

“是啊,你知道姑姑我最擅长把小玩意制作成大武器。”姬运毫不脸红地将美瞳瓶子放了回去:“本就是放在汤里假装喝。没想到你却上钩了,看来你还是抵抗不了我的诱惑。

姬运故意妖艳地笑笑:“告诉我,你当年用了什么手法将IM的商标夺走的?”

“问这个干什么?”姬涣状似无意地问。

“废话当然是我想知道……”

“那你打算用什么方法让我说呢?”姬涣慷懒地放松,压根没在意自己的被动地位。

姬运本想说:“用什么方法不可以,老娘骟了你信不信!”突然灵光一闪,这幢公寓里为什么没有保镖,不像姬涣的风格啊,难道……

“你拖延时间?”

姬涣见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禁好笑这火上浇油:“我这安了摄像头,估计一会儿保镖就来了。”

姬运转念一寻思,既然使只有他们二人,自己也不能在没华阁撑腰不将他怎样,况且又来了保镖,她根本又不是对手啊……

于是她打定主意冲出楼上,抓出包包和姬涣仍放在几案的手机,拉开拉锁丢去,开门便跑。等穿过花园外面下着大雨,她正与保镖闷碰头,他们没有姬涣命令,也不敢拦下。姬运将出大铁门时,狼狈地同保安敷衍几句,姬涣也不曾打电话阻止,姬运顺利地打到车,回到自己狭小的单元楼。

回到家,姬运只擦干了头发,掏出姬涣的手机开始摆弄。果不其然,手机上了密码,姬运连试几次,从姬涣生辰到父亲的祭日,无一行得通。姬运犹豫下,迟疑地输入自己的生日,手机刷地亮出了主菜单。

她的生日……

来不及多想,姬运快速记住联系薄里的人名和电话,又浏览了一遍大半年的信息记录。心里已有了些眉目。

无意中退了回去,姬运才发觉保十分熟悉,竟是她少时最爱戴的一串脚链,淡蓝色的水晶,后来断了,她也便扔了,不知道的又接到一起,还拍下来当做屏保。

姬运想到这儿,手指点进相册,里面的照片全是她的音容笑貌,笑时,郁闷时,沉寂时,生气时,冷傲时……那些她忘记了的画面就突然闯进了脑海,撞她脑仁生生她疼。姬运将手机扔出包包里,打开水龙头又摁严了地漏,随意将毛巾仍在沙发上,自己则蜷在床头合衣闭上眼。

你若有心,就来找我,我们来下一局棋。我若输了,落入你手里,必会失去理智,必会沦陷得毫无自我。所以我不能输,不能姑息。待我拿回应有的一切,才有资本保全了你,又成就了我。

喜欢一个人,不代表将他记住,而恐惧,才会让这个人刻骨铭心。

姬运自从上次事后,便不再愿多与姬涣在一起,却是对姬涣越是疏离,越巴巴地往她身上蹲。姬运再如何聪明,终只有九岁,偶尔厌恶的神色挂在脸上,仗着她平日的蛮横,众人也不往心里去。

一天,姬运一个人在屋子间练字,姬涣又推门跑了进来,姬运拿起未蘸墨的毛笔杆子往他头上戳,企图让他离远点,可姬涣左闪右闪地躲着,竟成功抱住姬运的腰,冲她甜滋滋地笑。

“喂,你怎么老缠着我,难不成得不到的,才是好的?”姬运笑嘻嘻地问,也不指望回答。

突然,姬涣鼓起小嘴似嘟嚷了句什么,姬运细想后才发觉,那似乎是一句“欲擒故纵”。

天,那怎么会是两岁毛娃子说的话!姬运只觉着后背发凉,偏偏惟子又亲亲她问:“姑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姬运推开他那张玲珑可爱的脸,直视他那双狭长长的眼:“你想知道么,我告诉你!你不理我时,我才想胜你,百般讨好你,让你像今天似的离不开我,真到你输了,我就将你扔了,不稀罕了!”

姬运的声音越来越高,说完她才恢复神智,摇摇晃晃地直身走几步。而姬涣的声音似乎就在这时幽幽地响起来了:“犯、贱。”

卿言新推出一款珠宝“IM”销量创新高。

姬岩为庆祝新买下一幢庄院,很大,有两幢别墅:他们和哥嫂分开住。姬运很高兴,终于离开了……她什么事都曲意奉迎,她只是怕姬涣。

新年将至,姬岩问小女儿有什么愿望,姬运想想后回答:“我要我的新房间里切都必需是我自己设计,并且,它也是我私有的房间,所有人不能随意进去。”

姬岩思索了会儿。应了:“可以。平日里我和清冷都不会进去。如果有家人要去的话,只能你自己想主意。”

姬运展颜:“你是自然。”

房子的图纸下来了,姬运挑选二楼一间西南角的大卧室作为自己的房间。主色调是黑色,落地的大窗户被遮上四层娥黄流苏窗幔。北侧的墙壁挖空,做成各式各样的架子,一半是黑檀木的书架,另一半是湖蓝的玻璃镂空厨,挂满了璀璨精致的珠链,琉璃星星和铃铛。六十平方空间,四角矗立黑色的大理石柱子,雕刻着古朴华美图案紫色的钻石大吊灯,韩式印花黑白地板,正南侧美丽的朱红偏月弧形床,灰色的几案和米色落地式美人靠。纯黑的墙壁涂上幽绿的荧光粉,待安密码的电子锁落下,这世上最梦幻的空间只属于她。

这样完美的地池,是只属于公主一人的堡垒。修筑它,是她年少时期做过最认真的一件事。从那里,可窥测她心中仅余的一点纯真。而它的神秘,也成为姬运稚嫩年岁的终结,同时,迎来她张狂,羞涩,不欲为人知的青春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