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解佩令（上）

思及此，凤城轻轻掩了眸中的凝涩，将怀中女子抱得更紧了一些：“亦柔多虑了，那刺客绝不可能是如月居次的。可是亦柔，你是我的妹妹，是我此生最为珍爱的小人儿……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一分一毫的。——任何人，都不可以。”

这话自然是出于真心的，凤亦柔听了，也只是微微作笑。而凤城的心跳贴着她的胸膛传过来，她却清楚地感觉到了那些隐隐的哀痛。

不过，赖在哥哥怀里，一如幼年时，这倒是很舒服……凤亦柔正模糊地想着，毓凰阁外间的门扇却忽然被推开，随后传来解忧和莫愁焦急的声音：“翁主，君侯可在这里么？”

解忧和莫愁都是凤亦柔自幼贴身的侍女，规矩知礼，少有这般慌乱的时候。凤亦柔微微蹙了眉，凤城却已出声应道：“我在。——看来非竹的反应还不算太慢，我原以为他要等到明天，等到听说了我和翁主遇刺身亡的消息时才能明白过来呢！”

解忧和莫愁也是刚刚才辗转得知了今夜发生在流觞池边的惊心动魄，又听素来温和的凤城此番言语，两人俱是心中惴惴，便也不敢多言。凤城却已转过屏风，从毓凰阁内室走了出来：“今夜之事，与你们却无干系，且不必过责。——以后只尽心照顾好翁主就是了。”

两人自是连连应诺。凤城对凤亦柔的关爱宠溺是整个轩辕皇朝都人所共知的，而今却出了这等事，也难怪曾跟随凤城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尚且无惧的中郎将凌非竹，在听闻凤亦柔被刺客所伤的消息时，却一瞬间就惨白了脸色，直说“大将军便是将我就地凌迟都不为过”。

“以后除了你两个，再多挑几名勤谨伶俐的女孩子来毓凰阁外间值夜罢。翁主好清静，你们不要吵了她，但若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立刻通知我。还有，翁主今后便是去我那里，你们也要跟着，尤其是晚间，别让她独自往还。记住了么？”凤城从新叮嘱，关怀情切。

凤亦柔自毓凰阁内室里走出来，笑嗔道：“哥哥，她俩照顾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哪还用你这般叮咛！小心你这‘温柔宠溺’的声名传出去，坏了铁血将军的威仪，我看你以后还怎么领军服众啊。”

凤城失笑，抬指在凤亦柔额上轻轻一点：“哥哥关心你，你竟还这般不领情么？对你就是要温柔宠溺才好呢。——我猜，你也绝对不愿意看到哥哥真正‘铁血’时的样子罢。”

凤亦柔心里一动，温婉启齿，容色间便不免带了些求情的意思：“哥哥只要问清楚，那刺客是怎样混入府中的也便罢了，千万不要因为我受伤的缘故而苛责非竹。——他毕竟是哥哥的同袍，且又是奉君之命来到咱们府上的。何况今夜之事，也的确不能全都怪在他身上。”

凤城以欣赞的眼光看着她，展颜一笑，眉间的倦然挹色便也消散了许多。——终究是我的妹妹呵。出落成这般的清澈聪颖、心思玲珑，却也还如幼时一样善良体贴……

走出毓凰阁的重门深廊，院外灯火阑珊处，傲然挺立着一个戎装被铁衣的男子。见了凤城，那男子霍然单膝跪倒，压低的声音却仍然掷地如金石：“大将军，非竹自知失职，累及翁主受伤惊吓。待抓住那个刺客之后，非竹愿凭大将军随意处置。”

凤城一把将凌非竹拽起来，声音里难得沾染了一丝火气：“你只说她是怎么进来的？一个女子，来我王府如入无人之境，从容换了衣妆不说，且又挟持了我的妹妹来威胁我！若说她是单身硬闯或者悄然混进来的，那我这满王府的侍卫从者，连同你我，岂不都是些废物了！”

“她当然不可能硬闯入内，她也不是悄悄溜进来的，她……”凌非竹似乎颇为难地舔舔唇，最终却还是据实说道：“她是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走进来的，而且还是我眼看着她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