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残忍

凌枫见只有这一只野狼跟了过来，一阵欣喜，又有一丝担忧。犹记得冯太白所言“赤炎狼的实力不弱于一般武者”，心中哪敢怠慢。

他素来不喜欢和人动武，除了一只防身的匕首外，身上再无利器。前两番寻宝，皆未有太大难度，这一次才是真正的考验。

赤炎狼一声嘶吼，口中喷出一道火焰，向凌枫袭来。凌枫只道这畜生凶残无比，未料到竟有异能。好在他随身带了一把纸扇，纸扇一挥，带着劲风，又将火焰推了回去。

狼王跃开，前爪往地上用力一拍，一声怒吼，凌枫只觉一股热浪袭来，用纸扇遮住面门，往后连退十步，和野狼拉开距离。

狼王三次扑向凌枫，皆被他避开，又急又怒。凌枫暗思：这样躲避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的想想如何取胜才是。

来不及多想，狼王再次扑来，双爪直袭凌枫要害。凌枫用纸扇挡下，人顺势倒地。

虽然纸扇已破，但凌枫还是用扇骨夹住狼爪，往狼王小腹蹬了一脚，将它踢飞。这一脚，凌枫踢得并不重，可是狼王却倒地不起。

凌枫只道有诈，不敢冒进。只听狼王趴在地上，发出“呜呜”的悲鸣声，却不像装的。猛然想起临行前冯太白言：“狼王全身钢筋铁骨，除非有削铁如泥的利器，否则攻击它只是徒劳。但它小腹有致命弱点，轻轻一击就能重创，取心还得从那里下手。”

心中也瞬间明了，刚才踢中的，正是这畜生的罩门。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手却更加颤抖起来，不知为何，他竟有些下不了手。

此时，整个山谷中，全是群狼的哀怨声。凌枫再也不能鼓起勇气痛下杀手，他收起匕首，慢慢靠近狼王，盘膝坐在它的面前，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今天我凌枫死在这里也无妨，你动手吧。”

凌枫闭上双眼，只觉有什么东西直往他身上蹭，他睁眼看去，狼王已经站起，靠在他的身上，表示友好。凌枫坦然一笑，离开山洞，心中再也高兴不起来，置身在洞口吹着长笛。天色渐渐已晚，凌枫摇摇头，叹道：“凑不齐这三样东西，就制不出解药来。该如何向兄长交代？”

越想此时，心中越乱，但一想到群狼与他并无仇怨，又不愿无端伤害生灵，他躺在地上，只盼半夜被野兽吃掉，也算一了百了。

偏偏这一觉睡得极其安逸，醒来辰时已到，几日不见梦吟，终究有些挂念，炼药一事也暂且搁下，急忙下山。及至山头，他便看到两具尸体，死状极其恐怖，却看不出从何处下的手。凌枫心中深感不安，施展轻功直奔“太白居”。

宅邸内外，皆是堆积如山的尸体，其中不乏耄耋之年的老人和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凌枫胸中气血翻腾，踏入大厅，只见坐上一人，面目安详，却已经断气，正是这家主人冯太白，他的女儿，就躺在离他不过两三步的地方。

“你们，好狠心。”凌枫指着站在一旁一男一女，道。

女子一身黑衣，明眸皓齿，正是朱雀；而那男子，白衣似雪，是柳景轩。朱雀柳眉一挑，冷冷道：“才知道啊，我们这些邪魔外道，哪会做出好事来？”

凌枫气冲牛斗，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了，这岛上三百多人，全身你杀的了。”

“没错。”朱雀十分肯定。

“别瞎说啊，我们明明刚来，哪有这回事？”柳景轩大惊。

凌枫不理他，盯着朱雀，道：“为什么，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

“我们邪教之人做事，从不需要理由，一时兴起，就杀了；就像我救了你那个白痴兄弟一般，也不过一时兴起罢了。”

“哼，一时兴起。”凌枫拳头捏得发响，道：“我直说了吧，杀了冯先生，我们听雪阁只有含冤莫白了，真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凶残。”

“兄弟，千万别误会，真不是她做的。”柳景轩抓着凌枫的胳膊，解释道。

凌枫手一甩，柳景轩连退五步，暗自惊奇。

“我问你，梦吟在哪？”凌枫面无表情，冷冷道。

朱雀往柳景轩身后一指，道：“那。”

凌枫一步一步向柳景轩逼近，柳景轩颇为紧张，道：“兄弟，有话好商量，别激动啊。”

“让开。”

柳景轩向左退开三步，梦吟的尸体呈现出来。凌枫上前，还想奇迹出现，但是梦吟的气息，早已消失。

“呃啊啊啊。。。”凌枫双眼血红，周身泛着白气，狠狠盯着朱雀。

柳景轩感觉不妙，挡在他们之间。凌枫更不答话，双掌猛的拍出。柳景轩忙出掌相迎，两人掌力相交，砰砰两声，凌枫稳如泰山，柳景轩飞出十步之外，重重摔在地上。两人初次交手，高下立判。

朱雀嘴角挤出一丝不屑的笑，凌枫已至身前，一拳直打朱雀面门。但拳头终在距朱雀还有一、两厘米处停下，凌枫只觉面前有一堵泥墙，拳头陷入其中，再难前进一分。当下惊怒交集，想抽回拳头，却又不能，只得绝望的闭上双眼。

朱雀只是妩媚的一笑，右手拇指扣住中指，伸到他的额头处，中指往凌枫眉心一弹，凌枫向后飞出十来步，躺在地上，嘴角缓缓流出血丝。

朱雀忙收回她那芊芊玉指，方才那一弹，只觉中指有些生疼，暗自惊叹此人内功深厚。见凌枫不能起身，转身离去。

“妖女，你给我记住，今天你不杀我，我以后一定会杀你。”凌枫用力的捶着地面。

柳景轩缓缓走在凌枫身边，替他擦拭嘴角的血丝，道：“兄弟，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证明，真的不是她杀的。”

凌枫勉励站起，推开柳景轩，冷笑一声，道：“他出手你看得清吗？”柳景轩一时语塞。

两人埋下孤岛上的居民，不由的躺在地上喘气。三天三夜，他们一刻也没休息，更没有吃过东西。

“兄弟，你饿不饿？”柳景轩问道。

凌枫不答，走到一座孤坟前，独自喝酒。

柳景轩凑上前去，看着坟上一行字“亡妻李梦吟之墓”，不由大惊。

“兄弟，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年前，我与梦吟在一家酒楼相识。当日她弹琴，我吹笛，我早已被她琴声吸引。后来我知道，她对琴棋书画都很感兴趣，我想方设法讨好她，终于得到她的芳心。因为年纪尚幼，而且我们江湖儿女，随时都有不测，我不敢提起婚事。她告诉我，愿意等我，我总有一天会金盆洗手的。但她不知道，我根本就活不过三年！”

柳景轩大惊，抓住凌枫双臂，道：“怎样一回事，你说清楚。”

凌枫喝下一口酒，嘴角挤出一丝笑容，道：“我早已深重奇毒，不是我舅舅和表哥，我早就死了。这也是我不能娶她的原因。但我却无法真的放下她，所以对她总是忽冷忽热。”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连‘鬼医’也救不了你？”

“我舅舅找过‘鬼医’，他不能救我的命。我也不希望他救，因为他就一个人，就会让求他的人吃下毒药。”

凌枫还想再喝下一口酒，酒已尽了。将酒壶仍在一边，道：“你去找她吧，我不能救慕容家于水火，也没脸回去了，我只想在此度过最后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