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那丫鬟平到哪的回答：“等会儿老爷来了小姐自然就知道了。”

乔而语心里暗道：“你这丫头脾气还真大，说话又冲，干脆我叫你小姐得了。”她这一刻终于明白了当初萧洵被身为“丫鬟”的自己吼叫的感觉了。难怪他口口声声要好好教训教训自己呢。这么一个说话犯冲的丫鬟是个人都像拉出去训斥一顿。你还真当自己是晴雯啊，心比天高对主子使脸色，你知道晴雯死的多惨么······

想到这儿，乔而语又气又笑。自己真是憋了一肚子气没出发作拿这个丫鬟当出气筒了。

她笑了笑，又问：“那你们老爷什么时候过来。”

那丫鬟依旧淡声答：“奴婢不知。”

乔而语心想反正问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还不如到时候自己看呢。她噤了声，仰倒在床上。

一会儿，房门被打开，四五个丫鬟鱼贯而入，每个人手中捧着一个漆木托盘，上面或放两菜或置一汤。她们利索的把汤菜放到屋中那张圆桌上，然后手拿托盘侍立在一旁等待乔而语用餐。

这比乔府的“月餐”还有气势呢！乔而语在餐桌前坐下，飞快的卷席着桌上的美食。身体才是本钱，管他处在什么恶劣的处境呢，身体好才能战斗嘛。

一顿饭乔而语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吃完了。她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消化，又几乎用欣赏性的目光看着那几个丫鬟麻利的撤下残汤剩菜，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消失在房中。

一群一环才消失不久，这件房间就又被人打开了。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身穿华服走了进来。乔而语自从见过乔老爹，一直以为他笑里藏刀分外可怕，可是乔而语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一股子寒意就油然而生，让她在这间温暖如春的房间里生生打了个冷战。

这个人有着鹰一样凶狠锐利的眼睛，他的眼睛看着你的感觉就像一条毒蛇紧紧的缠住了你的身体，动也动不了，连呼吸都不能。乔而语见着这个鹰一样锐利蛇一样狠毒的人走进来，身体顿时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任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人啊。

游太尉见乔而语吓得脸色惨白，在心里不屑的冷哼一声，到底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也不足为惧。他冷声对屋里的丫鬟吩咐道：“四小姐怕冷，再往炭盆里加些炭。她要是冻着了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丫鬟听了，忙去加炭。游太尉在屋中的太师椅上坐下，抬头看见乔而语，问道：“四小姐昨天晚上睡得可好？”

乔而语吓得全身发抖，却强忍住恐惧冷哼：“你到底是谁？！你知道我的身份还敢把我软禁在这里？”

游太尉呵呵一笑，脸上的寒意却更加浓厚，像是千年寒冰透出丝丝冷气：“老朽是当朝游太尉游征，四小姐可曾听说过？”

游太尉？那不是游沾的老爹吗？可是这两个人真的一点都不像啊。游沾那么明朗的人怎么会有个看上去这么可怕的爹啊？

乔而语道：“小女年幼，不识游伯父尊容，所以出言不逊，还请伯父念小女年幼无知不要怪罪。”

乔而语变了强势的脸色，一派千金小姐的淑女气派。她如果对一个像游太尉这么位高权重的人用蛮力，不明摆着找死吗？

游太尉见乔而语年龄虽小，但是这处事圆滑却是一点都不输旁人，倒还真是个可塑之才。但是可惜，她是个庶出，不然游沾娶了她比娶那个乔清溦要有用的多。

游太尉道：“我叫你来不是来听你说这些客套话的。我找你来的目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乔而语笑道：“伯父抬举小女了，有些话你不说，我怎么清楚？难道说，游府和乔府即将结为亲家，伯父心里高兴，一时兴起抬了我来陪您喝酒聊天？”

游太尉冷哼：“找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喝酒，你和真会说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跟我装傻？”

乔而语笑说：“伯父可别小瞧了我，我酒量可是很好呢。我喝酒只醉过一次，伯父如果不信，可以去问问江平王府的小王爷，他经常拉我跟他比酒量呢。”

游太尉闻言眉头一皱。他前几天听说江平王府小王爷萧洵去乔府向四小姐提亲。当时他只觉得荒唐。乔府二女均在“江城三美”之列，何时又有了一个四小姐？可是没想到，这个被他当做子虚乌有的乔府四小姐竟是他儿子一直念念不忘之人。现在看来，她倒真有可能是江平王府的少王妃。

可她要真是萧洵的未婚妻，自己该拿她怎么办？放着乔府先不说，江平王手握三十万重兵，谁敢与他为敌啊？这个女孩儿看似痴傻，实际上却是大智若愚，竟然拿江平王来压他。

游太尉道：“老朽早就听说江平王府小王爷向四小姐提亲，不过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小王爷风流才俊，怎么突然就有了心仪之人？”

乔而语呵呵笑：“我和萧洵其实很早就相识了。他一直想向我爹提亲的，只是、只是······”话说到这儿，乔而语面露难色，停住了。

游太尉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游公子抬爱小女，对小女一往情深。小女不愿意伤害他所以一再请求萧洵不要向我爹提亲。直到一个多月前航上下旨赐婚，我得知他将成为我的姐夫，为了断了他的念想，这才让萧洵上门提亲。不过，自从皇上赐婚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见乔而语主动提起游沾，游太尉一阵恼怒：“四小姐是个聪明人，不用给老夫卖关子。老夫就和四小姐明说，犬子为了四小姐要请求皇上退婚。四小姐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老夫怎容他如此胡闹！老夫找你来就是请四小姐跟我走一趟，去灭了犬子对四小姐的念想！”

原来如此！乔而语恍然大悟，笑道：“伯父早点说嘛，小女也想让游公子成为我的姐夫，这样我和萧洵也安心了。”

乔而语这话说的半真半假，竟让游太尉猜不透她的心思了。可游太尉转念一想，萧洵身份高贵，一点都不必游沾差。更何况，乔而语嫁了他可是正室，但她要是嫁给了游沾就只能屈身做个妾室，她没理由不帮他。而且她一个小丫头，就算心里打什么名堂也别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放肆。

乔而语跟着游太尉在屋宇重叠的太尉府穿行，身后有数十名护卫紧紧跟着他们两人。乔而语的心也因为这庄严的护卫阵仗变得紧张起来。他们一路走到一座院落里，进了院子，乔而语下了一大跳。这座院子被数百人身着黑色软甲士气凌然的侍卫围住，别说是个人了，连只蚂蚁都进不去。

乔而语很同情游沾，有这么一个老爹，够游沾受的了。

院子里悄无声息，所以那突然奏出的箫声让乔而语瞬间失神。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为了引她吹得那首曲子。

他，还在想着她？

他为她落魄到如此地步，还要想着她？

乔而语的心狠狠的疼了起来，他这么为了自己，值得吗？

游太尉突然开口问：“四小姐可知道这首曲子？”

乔而语忙回身，摇摇头：“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不记得名字了。”

乔而语可不敢告诉他关于这首曲子的往事。如果他知道游沾对她这般日思夜想的，估计一怒之下会把自己这个误人子弟的妖孽给杀了的。

开门声响起，箫声戛然而止。游沾放下玉箫，也不看来人，平淡的开口：“我不会娶乔清溦的，你以后不比再来问了。”

可是，身后却传来一个纤细夹着颤抖的声音：“游沾······是我。”

游沾惊愕的转回身去，乔而语静静的立在门前。淡淡的光线洒在她的周边，给她镀了层金色的光芒，恍若自梦里化出来的那样美好而不真实。

游沾忽然有一种光如隔世的感觉。乔而语拿被泪水打湿了的眼神望着他，又让游沾瞬间回过神来。游沾看了乔而语半晌，又看向乔而语身后的游太尉，他亲爹，眉间紧皱，不说话。

游太尉愣愣的盯着游沾，对乔而语说：“四小姐不是有话对犬子说吗？”

游沾的目光重新锁在了乔而语身上。二十多天没见，她比以前显得憔悴了好多。是最近过的不好吗？她，担心他吗？

游沾望向乔而语，她要说些什么呢？自己那个一心想着权势的老爹把她带到这里，无非是想让她当说客。她，是来劝他的吧？

游沾凝视着乔而语，等着她说话，又不想她说话。

乔而语看着游沾复杂的眼神，心里思绪翻涌，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可是话到了嗓子里又被硬生生的堵了回来。立了半晌，她只是轻如蚊呐的问他：“你······最近过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