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担惊受怕的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在场的人心里都各怀心事，一时间整个大厅里显得怪异的沉闷。

“皇上，今日良辰，何不唤些歌舞来助助兴？”上座传来温婉的声音，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也好，也好，唤歌舞来让朕与回部爱卿同赏。”原本就缓慢的语调，在说到后几个字的时候有意识的停顿了一下，却猜测不出他是何等用意。

大殿中已经翩翩而来一群舞姬，随着琴声和箫竹的和鸣，长袖飘飘，翩然起舞。

我收紧自己的拳头，垂着眼睑直直的盯着面前的杯碟，深陷手心的指甲带来一阵阵的刺痛，我用这种痛感警示自己冷静，想让自己大脑再清醒一些。

一曲终了，舞姬纷纷退场，我却丝毫没欣赏进去，只觉得坐立难安。我感觉远远的，由上方飘来一束目光，那目光时有时无的停驻在我这里，像是在看，又像没看，让人琢磨不定。其实内心已经猜测到那人可能是谁，却还是忍住没抬眼，我知道好奇害死猫的理论，如果我过多的表现让他注目，那再要想平静的呆在这个是非之地可就难了。

“皇上，听闻伊帕尔罕郡主可也有舞冠群芳之才，今日可是良机，何不让诸多嫔妃也一睹风采？”那个温婉的声音里透着看好戏的意味，挑唆得所有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我知道即将成为标靶的就是我本人了。

“皇上，舍妹在家乡却会一些粗俗的舞技，只可惜难登大雅之堂，怕浊了皇上和娘娘们的眼。”图尔都是护我心切，却不知这般的推脱只会更让人不依不饶。

“不妨，不妨，中原舞蹈也看乏了，有点异域风情也是极好的！不知郡主可有此雅兴？”我身子僵直了数秒，还是恭敬的起身回禀。

“民女当然有献艺之心，只可惜民女出塞前不久，意外从马背上摔下来伤了腰腹，大夫说恐怕一时半会都不能歌舞，还请皇上、娘娘见谅！”我不卑不亢的回着，姿态虽恭敬，态度却是刚硬的。话声刚落，大殿一下子变得寂静下来，只剩下倒抽气之声，看来大家都能看出我决然推脱之意。

过了许久，我依然僵直的站立着，紧握的手心已经溢出细密的汗丝。我能感觉到一双带着寒意的眼睛在直直的盯着我，似乎要将我的“胆”拨离出来看看，看是不是比寻常人的要大许多。我知道我这是在虎口上拔牙，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可我别无选择，只能放手一搏，赌一下就如今回部的影响力对他究竟有多大？

“原来如此，罢了！罢了！来日方长，朕也乏了，今就到这吧！”说完带着不快的起身而去，留下一干人等怔在当场，我终于重重的松了口气。

“哎！本来哀家是好意，可没想到好意办了坏事！罢了！罢了！诸位都回了吧！”温婉的女人在前者拂袖而去后，露出了委屈之意，随后也起身准备离开。

我忍不住抬头正眼看着这个“委曲求全”的女人；明晃晃的金色包裹着她，无论是头上，还是身上，都是一片金光灿灿。绣着凤凰的金色合袄滚着水獭毛边，虽有些空荡却凸显了她窈窕的身形；头上一顶载着凤冠的黑色软帽，恰恰的沿着饱满额头的边缘凸显出她那光洁的额头、精致的小脸；软帽上硕大的宝蓝色“顶珠”正在泛着绚烂的光芒，映衬得原本就光彩夺目的她，更加的张扬；后脑挽着光亮的发髻，每一丝都梳得服帖、乖巧，既严谨又显得高傲。

只是一个侧脸，我只是隐约的看清了她的面容；那是一张娇媚的脸孔，只是柔美之气似乎被一层寒冰掩盖，使得她整个人都让人觉得不可靠近，一种防御性的距离在她周围产生。

“小主，都走了！咱也回吧！”不知什么时候，流苏已经悄然的立在我身后。

“嗯！”我应了一声后，也跟随着走出大殿，此时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我抬头搜寻着自己熟悉的身影，终于在殿外的转角处看见了他和五叔、六叔。

“凝香，今日好险啊！叔叔真为你捏把汗。”六叔心有余悸的说着话，却不知五叔蔑视的眼神正注视着他。

“让哥哥和叔叔们担心了，都是怪凝香被哥哥和叔叔们宠坏了，这才说话不分场合。至此一别，再见不知是何时；只求真主保佑父王和哥哥、叔叔们平平安安！局势已成定局，保得平安就好！”我深知皇宫内院耳目众多，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我只能隐喻的告诉他们这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但愿图尔都能听明白。

“这就是你曾说过的“历史”吗？”图尔都颤抖着嗓音开口了。

“对！这就是不可改变的历史。”我重重的点了点头。也许我是残忍的，但只有这样才能灭了他的叛逆之心，保得他的平安。

“那你一早就知道，你也是这历史中注定的一笔吗？”他继续问着，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抖动的字符一下下的敲击着我的心脏，那里又开始生生疼痛。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确切的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关于他妹妹的这一段插曲，我从没去特意关注过乾隆皇帝是不是有一位回疆的“贵人”；也不知道对自己来说，即将要发生的会是什么？我和这围城里的其他任何一个人一样，对自己的未来是未知的。如果琼瑶奶奶笔下的“含香”公主是真实存在的话！那接下来故事发展也会不会与之雷同？那解救我的“小燕子”一干人等又在那里？她又何时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