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风筝误(1)

“唉……”随着一声幽幽的叹息,陆静娴向两人娓娓道来一段往事。

大约两年前初春的一日,陆静娴正百无聊赖的在花园中赏花,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只风筝,断了线,飘飘摇摇的落在一旁的花丛里。于是便让贴身侍女娟儿去拾了来,端到跟前仔细的看,是一只软翅的“彩凤双飞”。风筝的主人还在上面题了半阙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陆静娴哑然失笑,好一个附儒风雅题诗寄情,思酌片刻便吩咐娟儿摆下文房四宝,提笔在风筝上补全后半阙:“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又叫娟儿取来棉线系在风筝的竹篾骨架上,趁着微风习习用全力把手中举着的风筝抛向天空,陆静娴顺势猛的拉紧手中的线轴,只见那“彩凤双飞”引线乘风,摇曳着缓缓飘上天去。她命娟儿取来剪刀,接过后转手将缚着风筝的棉线一刀两断。娟儿有些不解小姐为何如此,追问道:“小姐,好好的风筝,为什么偏偏要剪断了线放走它呢?我们自己留下放着玩岂不是更好!”陆静娴并不着急答话,只是仰头眯着眼望那碧蓝的天,目送渐行渐远的“彩凤双飞”,缓缓答道:“有人说,如果你很想要一样东西,就放它走。如果它回来找你,那么它永远是你的。要是它没有回来,那么不用再等了,因为它跟本就不是你的。”说罢扭头看向呆立在一旁满脸困惑的娟儿,瞧着她似懂非懂的憨模样,惹得陆静娴不禁莞尔,又抬头望向那风筝去的方向,却已然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陆静娴刚刚从床上起身,便径直往窗边走去,倚窗望向下面的花园,仔仔细细看了几遍,生怕落下什么自己没有看见的。可惜并没有新鲜东西出现在园子里,依旧还是那些小桥流水、亭台花榭,心里竟暗暗觉得有些失落。轻轻叹口气,回过身子懒懒的坐在窗旁妆台前,也不言语,心不在焉的对镜梳妆起来。娟儿见状赶忙过来立在一旁拿起梳子为她篦着头发,主仆二人皆沉默无语。

因为父母都是太常寺少卿陆士隆的包衣,娟儿从小便生活在陆府,自打她会服侍主子那天起,就一直跟在大她三岁的少主子陆静娴身边做贴身侍女,服侍了小姐这么久,她怎会不知主子此时的心情,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才好,只能心里默默祈求各路神仙保佑那只风筝速速到来。正胡思乱想着,那盼望已久的风筝如约而至,摇晃飞舞着落到花园的花丛里,娟儿微微一愣,心想:“阿弥陀佛,莫非是众神仙听到了我的祈祷?”又忙回过神儿来,不等小姐吩咐,扔下梳子便跑去花园拾风筝,嘴里还不住叨念着感谢各路神仙之类的碎碎念。

尽管娟儿来回都是一路小跑,但陆静娴还是感觉仿佛等了很长时间一般,好不容易待娟儿捧着风筝回来,忙不迭的接过来看。这次的风筝上又多了半阙诗:“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更觉得此人颇有些意思,拿着风筝至书案前,又提笔在上面回了下半阙:“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写毕,带了娟儿到花园中放走了风筝。接着这一整日便反复思酌着这件事,想象着风筝主人的模样,若是能如同中元节偶遇的那位公子一样,该有多好。

第三日风筝没有再来赴约,却飞来一只灰羽金颈的鸽子,咕咕叫着立在窗沿。娟儿上前小心抱过鸽子,这小东西并无挣扎,只是乖乖的卧在怀里,一看便知已是训练有素的样子。其中的一条腿上绑着个小小的竹筒子,里面卷着一张字条:“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这次的诗是一整首,陆静娴心底隐约总是觉得此人似曾相识一般,今日见了这些字,她不觉的“哎呀”了一声,惹得娟儿连连追问缘由。

作者努力码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