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还有我

  • 立夏不浅眠
  • 剪秋水瞳雾初透
  • 3038字
  • 2012-07-02 13:04:27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很快就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贴了春联和福字,街上也处处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灯笼,平添一份喜气。虽然已经是17岁的姑娘了,毕竟玩心太重,颜夏对过年还是充满了兴趣,天天拉着母亲周慧茹去逛街,买新衣服,办年货,乐此不疲。

大年三十除夕夜,窗外广场上璀璨的烟花开的正是绚烂,电视里正在上演着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周慧茹系着围裙忙进忙出的,颜夏待在旁边打下手,洗洗菜啊递个盐,顺手偷偷捏几个刚刚炸好的肉丸子塞进嘴里,惹来周慧茹的一阵嗔骂。

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大桌好菜,却始终不见颜爸颜毅铭的人影,打了dian话过去只说马上就到。于是周慧茹和颜夏母女两个就坐在沙发上边看着电视边等着。

只是等来的结果并不像今夜的气氛那样令人可喜,颜毅铭的确很快就回来了,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了一个人,一个女人,面色苍白,一张脸上虽是刻满岁月的痕迹,却依旧看的出眉眼间的柔美,倒是和颜夏有几分相似的。在见到那个女人的瞬间,周慧茹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写满了不可思议,而那个女人竟然一直在看着自己,这让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是那个人?如果没有错,应该就是那个人了,她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

颜毅铭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慧茹,我们离婚吧。”他看着那个女人,并不去看周慧茹。

“啊,不,不要,我不要。”周慧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面如死灰,眼泪夺目而出,她尖叫着说不要。

”这个婚我必须离,没商量。“颜毅铭的声音陡然增大,并不是商量的语气。

周慧茹哭着,歇斯底里的喊着把桌上的菜尽数打翻在地,满地狼藉,都是被摔碎的碗碟,“离婚?你休想。我这么多年都暖不热一颗心吗?你真是狠心啊。”溅落的汤汁溅了那个女人一身,颜毅铭搂着那个女人一闪身,却还是躲闪不及,汤汁在她白色的大衣上迅速晕染开来,颜夏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只是呆呆的盯着那个女人身上那片污渍出了神,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

“你别撒泼了,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颜毅铭大声斥责着周慧茹,此刻的他觉得累极了。知道自己是有些对不起周慧茹,却还是选择这么做。

周慧茹听了颜毅铭的话觉得委屈极了,如受了刺激一般突然冲上去扬手给了那个女人一巴掌,而颜毅铭则下意识的推了周慧茹一把,也许用力过大竟一下磕在了茶几的角上,瞬间血从额角涌了出来,而那个女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晕了过去。

客厅里满地狼藉,寂静充斥了整个空间,突然间安静极了,窗外的烟火声显得那么突兀,电视里说小品的演员逗得台下发出一阵一阵的笑声,那笑声那么刺耳,仿佛在嘲笑他们的狼狈。

打了120,两人匆匆被送往医院急救。

医院里,周慧茹的伤口并不严重,很快就包扎好了,颜夏走过去看她。

“妈,疼吗?”颜夏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她。

“别叫我妈,哼,现在好了,你们一家三口团圆了。哈哈哈。”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

“妈。”还想再叫,却被周慧茹打断。

“滚,你给我滚,跟你爸一样,喂不熟的白眼儿狼。”周慧茹哭着喊着让她走。她的泪水积蓄在眼眶里,强撑着不肯落下,打开门跑了出去。

在走廊里的时候,遇到了父亲颜毅铭,她连一声父亲都不愿意叫,只想无视他走过去,却被颜毅铭拽住了衣袖。

“小夏,你妈妈得了绝症,她可能活不久了,你能不能,去看看她?”颜毅铭的表情很凝重,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

颜夏蓦地一怔,冲着父亲喊道:“你瞎说,我刚刚看了,医生说我妈她好得很。”

“咳,是夏暮,她是你亲妈。”他声音又提高了一些。

林思尔嘴角笑了笑“呵呵,哦,是她啊,她是谁与我何干,让她去死,去死。”起初还能平静着说话,说到后面也忍不住咆哮起来。

“啪”右脸火辣辣的,疼痛感袭来,耳边嗡嗡的响,颜毅铭这一下是用了力道的,她一个趔趄就摔在地上。

“哈哈,哈哈”听见林思尔笑,欲去扶她的手也僵在半空中,只能看着颜夏自己爬起来走了出去。

一步一步,颜夏走得极为艰难,穿梭在人海里,人潮汹涌,颜夏觉得她累极了,越走越慢,直到再也迈不动一步,她干脆蹲下来环抱着自己,难过从心底漫上心头,漫上眼眶,肩膀颤抖着啜泣,呜咽出声来,实在憋得难受,索性嚎啕大哭,满脸满眼都是泪水,蜿蜒着划过脸庞。哭什么啊,这么一个团圆的日子,她的家居然上演了一场闹剧,从小抛弃她的亲妈就要死了,明明就很讨厌她,为什么自己那么难过?现在连对自己视如己出的后妈也不要她了,为什么她要承受那么多难过?整个街道都笼罩在夜幕下,鲜少有人出来闲逛,偶尔过往的几个人也都行色匆匆,经过她时也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她,这些她都不在乎。

手机的震动声像抽风一般响个不停,手机里存满了别人祝福的短信,什么合家欢乐,幸福安康,而此刻她却是一个人在街头哭泣,寒风刮得她的脸生疼,可还有什么比心疼还要更疼呢?

现在她要去哪里呢,回家?算了吧,那又能去哪里呢?抬头环绕四周,偌大的城市竟然没有她的栖身之地,这城市车水马龙人潮汹涌,究竟哪一人肯伴我身边护我安好,这城市灯火多如繁星亮如流萤,究竟哪一盏肯常明不熄为我守候?

拿出手机,从头翻到尾,又从后翻到前,实在不知道该打给谁?停在一个号码上,犹豫许久,还是不肯打。

这时候,有个男人停在她旁边“小妹妹,你怎么了?”还欲伸出手去拉她,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她吓得拔腿就跑,也顾不得擦掉脸上的泪,听见后边那人追上来的脚步,又拼命的加快速度,连鞋子都跑掉了也不敢停下,终于跑到一家有亮光的还在营业的饭店门口,才发现自己还没吃晚饭,折腾了这么久,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摸摸口袋,竟是一分钱也没有带。

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打给他,dian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只听得那头那人的声音“喂?”便哇的一声控制不住的哭起来,刚刚收住的眼泪又如同决堤一般流出,满心的委屈和恐惧都好像找到了宣泄口,不管不顾得哭起来。

接到颜夏dian话的时候,苏家一大家子都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听见那丫头哭得厉害,于是顾不得各位长辈的脸色和责备就匆忙离开。

“怎么了?”那头的声音有些着急。她却不肯说,只是哭得更大声了。

“你在哪里?”

她抬头看了看饭店的名字,嗫啜着,哽咽着说:“广,广安路的……香格,香格,里拉酒店门口”

“你在原地等着,别乱动,我马上就到。”

“我,我害怕,刚才,刚才有个人,人,在,在追我”

“那你不要挂dian话,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于是不等她说话,就开始讲故事“从前有一只小白兔,蹦蹦跳的来到一家店,问老板:“老板老板,有胡萝卜吗?”

老板摇摇头:“没有。”

小白兔听完就“嗖”的跑了。

第二天小白兔又来到这家商店问:“老板,有胡萝卜吗?”

老板生气的摇摇头:“没有。”

小白兔听完就“嗖”的跑了。

第三天小白兔又来到这家商店问:“老板,有胡萝卜吗?”

老板愤怒的大喊:“没有没有!再问我就用钳子把你的牙齿拔掉!”

小白兔听完就“嗖”的跑了。

第四天小白兔又来到这家商店,怯生生的问:“老板,有钳子吗?”

老板说:“没有。”

小白兔于是问:“有胡萝卜吗?”

……

一路上苏立文将车开得飞快,还戴着蓝牙耐心的搜罗着脑海里的笑话讲给她听,在讲完几个笑话之后,终于到达,远远的看到那个小丫头蹲在饭店门口,才放下心来,真担心小丫头会出什么事情刚从车上下来,颜夏就扑进他怀里。

当见到他那一刻,终于觉得安心,颜夏把自己埋在苏立文的胸膛里不肯出来,苏立文察觉到胸口一片洇湿才知道小丫头哭了,忙问她怎么了,良久,苏立文才听得她说“叔叔,爸妈要离婚了,他们……都不要我了,那个女人……要死了,可我……可我还是很难过,爸爸,爸爸打了我,都没有人要我了”她哽咽着说的断断续续,他抱紧了她说“还有我”,只三个字就让她安下心来。然后,苏立文就把她抱进车里,看她眼圈通红的模样就心疼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