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 十年
- 陈国麒
- 1701字
- 2010-09-06 12:00:09
十年
第十四章
凌鑫记得那一天的雨非常突然。
天气预报没有一点提示。
天空刚刚还是碧蓝如洗，忽然就乌云密布，倾盆大雨。
当黑幕沉沉压下的时候，凌鑫忽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
直到今天，凌鑫还希望一切退回到那天之前。
因为，在那天之前，凌鑫还有余地选择一条更好的路去走。
在那天之后，凌鑫没有路走了，彻底没有了。
那天，凌鑫和郝云鹏都没有带雨具，从“老地方”茶餐厅出来的那条路很长，而凌鑫肚子又疼得厉害，没法等雨停了再走。
这种事情，若是换了其他人，比如换了胡戈，一定是手忙脚乱地打110，然后，在等待的期间一定会跳起脚来，大骂老天不是人养的。
可是，郝云鹏却很镇定，表现有条不紊，他迅速找老板借到了雨具，又打电话跟朋友借到了车。
当郝云鹏背着凌鑫跑到落凤湖花园门口的时候，郝云鹏朋友的车已经等在那儿。
在那个时候，凌鑫才恍然大悟：
为什么热爱小资热爱浪漫的姐姐凌晶，会这样迷恋这个看似古板的男人，不是因为姐姐凌晶看不到郝云鹏的不解风情，而是因为姐姐凌晶看到了郝云鹏的另一种风情。
凌鑫不得不承认：
在看人的问题上，姐姐凌晶的眼睛比我毒。
所以，我是多么的幸运，因为那天我发生这样恶劣的状况，我竟然和郝云鹏在一起。
于是，郝云鹏是第一个知道凌鑫怀有胡戈孩子的人。
医生严肃地对凌鑫说：“你怀孕了。”
霎时间，凌鑫觉得整个天地在轰然坍塌。
对于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女孩来说；
对一个刚刚被男友抛弃的女孩子来说；
怀孕意味着什么？
凌鑫不知道。
——也许，我应该纵情地哭一场，可是，我没有。
我只是呆呆地看着医生，我看到医生的嘴巴张张合合。
医生说了好多话，她眉头皱着，好像是在批评我，好像妈妈训我不争气时痛心疾首的表情。
奇怪的是，我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后来，我连医生也看不见了。
——我恍惚像飞到了云端里，云端里飘着一些誓言。一会清晰，一会又飘散了……
不，它们不能走，不能飘散，我一定要抓住它们！
我拼命去追那些誓言，奋不顾身地扑向那云端的不可见的深处……
突然，我一脚踏空，猛地沉下去……
耀眼的阳光，将凌鑫的眼睛刺得眯起来。
然而，凌鑫仍然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
“胡戈！”凌鑫大声叫着，扑向那个背影。
凌鑫紧紧地抱住他，头埋在他的背上，眼泪一汪一汪地将他的衬衫全浸湿了。
“你醒了？”这是极其温柔的声音。
凌鑫极力回忆这个声音：
这不是胡戈的，不是我深爱的那个男孩的声音。
凌鑫像兔子一样缩了回去。
“你没事吧？”声音依然温柔。
凌鑫木然地望着眼前的人。
回忆抽丝剥茧，昏迷前的一幕幕如同郝云鹏关切的脸一样，清晰地在凌鑫面前呈现。
凌鑫下意识地摸向腹部，“孩子还在吗？”
“没有你的允许，我无权做任何事情。”郝云鹏说：“我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家人，也没有权利签字让你作流产手术。”
凌鑫真诚地说：“谢谢你。”
“难道，你想留下孩子？”
凌鑫微微点头，“是。”
郝云鹏沉默了。
凌鑫能明白郝云鹏的想法：
作出这个决定，连我自己也不能理解，何况是郝云鹏呢？
“为什么？”郝云鹏突然问。
“不为什么。你当我固执也好，惩罚自己也好。我不想让自己忘记那个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怎么告诉你的爸妈？怎么面对舆论？”
“我不知道。但是，既然我决定留下这个孩子，我就豁出去了。”凌鑫看着郝云鹏，“是你说的，人生讲究落子无悔。”
郝云鹏又沉默了。
凌鑫也只有沉默。
“那是…….那是因为我没有了解到这么深。我不知道你们已经陷得这么深。我可否帮你联系他？这件事情不能你一个人能解决的。”
“不要！”凌鑫大喊：“不能告诉他！这个孩子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以后永远跟他没有关系！！！”
“你这是说的孩子话！”郝云鹏站起身来，“如果你不肯告诉我他是谁，那么，我自己去查。”
“你无聊！你多管闲事！”凌鑫一急，话就说得重了，“奇怪了，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你是我什么人啊？我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