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伤心

凤仪殿。殿外玉阶凉如水，几株精心培植的桂花随风摇曳，杏黄漫天。另一侧是秋海棠。硕大的花朵压弯枝桠，色泽纷繁明艳，品种一看即是珍奇。

太监进殿内去通传了。兰风雅与兰风谨站在殿外，兰风谨静琬若深秋玉兰，兰风雅则明艳如璀璨明月，加上又都是盛装，一旁伫立的丫鬟们看着眼热，心里不由惊叹果真是娘娘的姐妹，那般丰姿便不是寻常贵女能够持有的。

兰风雅正好奇地张大眼睛看着四周，偶尔会凝望着一些堆积了山石的地方，猜测下面是否有蚯蚓。或者忽然听见草丛传来昆虫鸣叫，整颗心便痒了起来。

兰风谨却是静静地盯着她好一会儿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禁园那只笼中鸟。和她猜测的不一样。她以为夺去自己父亲全部注意的，即使不是一只稀奇尊贵的凤凰，也应该是一只华丽的孔雀。但是真的见了，才发现眼前这人亦不过如此，美则美矣，这样的容貌却在整个京都名门贵女圈子里算不得如何出色，比起自己亦多有不如。然而那纯净的气质却是极佳，明明穿了这样华丽旖旎的衣裳，那顽皮情态、清澈眼神、干净气息，却令人动容。

姐妹两个都各自走神之时，终于有脚步声传来，然后是太监捏着嗓子般的声音，“娘娘宣两位小姐入内觐见。”

皇后娘娘看着自己最喜欢的绮罗花茶失神。花茶已经冷却很久。而在之前，她已经打碎三杯。一想到要见到的那个拥有不逊色于自己容貌的女子，她的心里没来由地惊慌失措。直到刚刚如意悄悄在自己面前简单描述了那个候在殿外的女孩，她才终于在将信将疑中冷静下来。

眼风里慢慢走来两抹曼妙身影。

皇后娘娘薄唇轻抿，似不经意地望去，其中一人，她自然是认得的。雪白的裙装，广袖纤腰，正是近两年最流行的款式。裙裾边缘，绣着鹅黄色的银线玉兰，长发松松挽就，也是一支极品玉簪略做装饰，整个人看起来雅致脱俗，也难怪宁王能看上。另一人……皇后在见到兰风雅时，心情莫名好了起来。那个女子左顾右盼，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因不长穿复杂裙装的原因，此刻图方便很无形象地将垂地的裙子提起，脚上是一双简单的金色布鞋，那情态固然引人注目，容貌却是连那画上的十分之一亦不及。

“娘真是的，怎么就寻了那样一张与真人相差千里的画像来！”心里埋怨着，多日来的愁闷却就那样散了。皇后娘娘见两位妹妹欲对自己行礼，柔和了神色，“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如意，赐座。”

凤仪殿是用椒泥制成，皇上甚宠，又专门在里面埋了地龙，置了冰阁。冬暖夏凉，很是宜人。

兰风雅不甚专心地听着皇后与兰风谨说着话，偶尔一两声鸟叫也能让她忽然就循声看一眼。

兰风谨正襟危坐，她和这位同胞姐姐素来接触并不多，即便是小时候常常住一起，因为姐姐的容貌远胜于自己，自己的角色也同她的贴身丫鬟如意差不多。可是，因为宁王事变而乏人问津的她，目前却不得不依靠这位姐姐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这次参加秋月殿争华宴的，基本上都是京城有名气的贵族少爷世子，以及及笄待嫁的小姐郡主；若在宴上看上了谁家公子，不妨告诉本宫。”

“若能寻得好姻缘自然好，”兰风谨轻轻应答，“便是青灯古佛伴一生，命该如此，谨儿亦无怨言。”

“胡说，”皇后淡淡呵斥，“今日争华宴，凭本宫妹妹的画工舞步，害怕吸引不了好儿郎么！无须菲薄，本宫定会为你寻得一门好亲事。”

“是。”

……

兰风雅听着姐妹二人看似情深实则暗藏疏离的对话，只觉得百无聊赖，半闭了眼睛打盹。此刻兰相正去面圣，晚上的争华宴说不定也会参加。他身边那个阿蛮一身功夫神鬼莫测，在兰风雅看来，此刻好好养精蓄锐，晚上找机会逃出这个宫殿，然后天南地北去游荡，才是最要紧的事。

她虽然怨恨那个阿稷，但不能否认，她向往着他描述的那些一望无垠的草原，风沙沸腾的沙漠，铁马冰河的边疆，美人如玉花如酥的烟雨江南……

“皇上驾到！”

蓦地，声音在耳边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