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争华

兰皇后有些失神地坐在梳妆台前。

天还未亮，就传来王美人身体失恙的消息，那时候她和皇甫稷不过刚刚歇下，她便眼睁睁看着皇甫稷心急火燎地离开，略带倦容。天未破晓，那个天下最尊贵的男人与夜色一般，凉薄令人生寒。

如意为她梳妆。见她脸色不好，低声道：“娘娘，王美人也就会使些小手段，皇上很快便过了兴致。娘娘不必忧心，安心护着肚子里的皇子，等皇子出生了，那王美人李美人们纵有万般恩宠，还能逃得过娘娘的手里去？”

兰皇后淡淡地哼了一声。

她并不是生这样的气。她只是，被皇甫稷弄得心神不宁。

皇甫稷平日里因顾及肚子里的孩子，总是很温柔充满耐心，然而昨晚她一句‘禁园’不过才出口，就蓦地感觉到了皇甫稷的转变，那位素来深沉的帝王那一瞬的呆怔没能瞒过她的眼睛，然后他便失了控，一连要了自己三次，一次比一次狠烈，全然不顾惜自己腹中胎儿。她辗转在他的身下，很清晰地感觉到他心跳如雷，魂不守舍。

禁园！禁园！她有着一种，面对天敌的感觉。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

镜子里，兰皇后青丝如瀑，风华正茂。她半眯起凤眼，“如意，为本宫列出全京都最纨绔的子弟！”作为长姐，作为皇后，想必，她是有资格为自己的妹妹们找一个好归宿呢。只是那眸子里如霜的寒意，令身后如意一阵心惊肉跳。

禁园，采月惨白着一张脸，扶着门楣低声抽泣。

“小姐，采云她……她让奴婢去给她端酸梅汁……奴婢回来时，她不见了……奴婢在桃花林边看到她的……她的……小姐，奴婢将她葬在了桃花林。”

好久之后。

房内才传出兰风雅低而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寂寥，“也好，她向来喜欢桃花林。只是不知道，最后的那一刻，她会不会很痛。她最怕疼的。”

采月说不出话，只不住地抽泣。兰风雅偏头听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轻言道，“采月，你哭什么！从进入禁园这一刻起，就注定了你们永远出不去，爹很多年前就说过，出禁园杀无赦，那个桃花阵里，住着一批死士。采云明明知道，依然愿意去闯，也许，她不过是想和自己的妹妹一起，那样，就不会很孤单了。”

“不是的，不是的小姐。”采月哭着反驳，“小姐才是怕孤单的人，我和采云约好的，我们要一起陪着小姐一辈子。”

兰风雅打断，“采云有没有说过，她妹妹是怎么死的？”

“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她妹妹是京都最好最大的酒楼的艺妓……”

距离丞相府一墙之隔的富贵侯府。

富贵侯坐在大堂，对着一名侍卫吹胡子瞪眼。

“你说，皇上赏了嘉陵侯世子三百两金子？因为他立了大功？”

侍卫不明所以，硬着头皮回答：“听说他发现了南华太子在北昭。前两日迢迢酒楼一名艺妓死的离奇，嘉陵侯世子恰好在酒楼用膳，发现她死于南华太子的宠物艳人蛇。而后酒楼的掌柜千金进了一间天字房后也不曾再出来，后来在荒郊发现尸体，死因和那名艺妓一样。”

富贵侯嘴角一抽。传闻南华太子手里古怪玩意很多，艳人蛇便是其中一种。这种蛇以女人血气为食物，毒性十分剧烈，见血封侯。但是身为北昭的老狐狸，富贵侯知道的也比别人多一些，比如，艳人蛇认主后杀戮和忠心都是极端，除了主人之外的旁人，只要见到它，它必戮之，不死不休。除非主人阻止。而嘉陵侯世子既然敢确定，显然是见过这蛇的，偏偏嘉陵侯世子还好好活在世上，其中意味就耐人寻味了。

“皇上……除了赏赐，可还说了什么？”

“皇上说，令嘉陵侯世子以三百黄金，广纳姬妾，免得小姐嫁过去之后无人伺候。”侍卫眼见着自己的主子脸越来越沉，索性将话说完，“皇上已经下旨在秋月殿为皇后娘娘的妹妹择婿，属下听说，兰相第三女，面目可怖，皇后娘娘怜惜，又听闻嘉陵侯世子有玉兰之姿，有意让皇上下旨许给世子做妾。”

富贵侯沉默了半晌，才冷笑一声，“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