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画中倾城（上）

御书房。

尊贵的帝王静静地打量着铺陈在案上的一幅幅美人图。那是宫里画师连夜赶工画出的权贵世家未曾嫁娶的闺阁千金，或扶栏远眺蹙眉之态，或杨柳拂风之姿，或戏水之顽，或娴雅静好，跃然纸上，满目珠华之光。

“皇上，富贵侯求见。”拂公公伫立殿门外，尖着嗓子禀告。

帝王薄唇如霜，面色不变喜怒，“宣。”

富贵侯惶恐不安地走了进来，甫一踏入室内，立刻跪了下去，颤颤巍巍地见礼，“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帝王负手，冷笑一声，“爱卿起吧。”

“臣不敢！”富贵侯长跪不起，御书房内除了帝王偏爱的龙涎香外，还有一股淡淡的墨香。眼风内，是帝王一角衣袂，暗金色，透出华丽的暗光，有类似于龙爪的纹路隐隐约约地浮现其间。富贵侯抬头的一瞬，也不过只能看到一个矜贵淡漠的侧面。丰神如玉，清隽冷冽。

“皇上，臣的小女未至及笄之龄……还请、还请……”

“爱卿的意思是，朕将朕的皇后推出去？”帝王淡淡地问，目光漫不经心在画卷上一一扫过。

“皇后乃我北昭国母，老臣岂敢有那样的心思！”富贵侯额上冷汗涔涔，“只是听说今日午时小女的画像被宫里大总管……老臣一时心焦……这……”

年轻的帝王微微一笑，“爱卿多虑了，不过画像而已，两百多卷画册，想必南华太子不一定能注意到爱卿家的千金，此番不过凑个数应个景罢了。”他若有所思地睨了面色惨白的富贵侯一眼，“爱卿若担忧，朕便撤了她的画。朕看嘉陵侯世子人品家世上佳，朕便将其赐婚于世子，也好堵了悠悠众臣之口。毕竟，其他朝臣的闺阁千金画像均在此，朕也不能明着偏袒。”

“嘉陵侯世子……”富贵侯喃喃念了一遍，欣喜若狂，叩首谢恩，“老臣、老臣多谢皇上恩典！”

他蓦地想起了什么，试探道，“臣听闻，兰相那里有一副美人图，视若珍宝。”

帝王似笑非笑地扬唇，“退吧。”

富贵侯离去时那松了一口气的声音远远传来，御书房内，帝王嘲弄地哼笑一声，“烈。”

“主上。”暗中响起一个恭敬的声音。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主上，稍有姿色的女子画像都已经在主上这里。兰相手里那一幅，属下不曾得见，不过今日兰相的府中有一画流转到了皇后娘娘那里，应该就是那幅。”

帝王闻言面色微微缓了，“朕一向欣赏皇后的手段。美人的事，便交由她负责吧。你带人控制京都局面，先是东方盈亏，再是左相澹台穆，今日南华军神欧隆戈也出现了，都是国之重臣，唯有李俦才能有这样的阵容。想必，此刻那位长孙太子已经在京都。你们行动时谨慎一些。”

“属下领命！”

帝王皇甫稷眸沉如水，“顺便派人送三百两金子往嘉陵侯驿馆。”眼神更深了，带着不甚分明的玩味。

凤仪殿。

兰皇后今日穿了纷繁的百鸟朝凤暗紫宫装，贵气逼人。丫鬟几乎都被喝退，地上是茶渍和破碎的陶瓷碎片，洁白的碎片上雕刻的是凤凰，凤尾一截沾了几丝血迹。

丫鬟如意正跪在地上不住地发抖。

“这画，真是禁园那人？”兰皇后强自镇定地问，然而咬牙切齿，面色苍白。

她的手里攒着一画，墨迹还很新鲜，显然刚画好不久。画里落英缤纷，万紫千红，玉楼金檐很是华丽。然而这一切背景，终究在秋千上的女子面前黯然失色。

画里藤蔓秋千已经有些陈年味道。秋千上女子一身烂漫的鹅黄，容色摄人，较之皇后亦不逊色。

“娘娘息怒，”如意轻轻道，“是夫人悄悄派人送来的。今日早上夫人见三夫人鬼鬼祟祟地将这画卷交予小厮，让他转给尚书大人，还自言自语半天，夫人身边的丫鬟翠儿听见她说，此画若由尚书大人交给了皇上，皇上一定会动心，那样就可以狠下心将娘娘您赐给南华太子了，而画里的人便可取而代之，成为后宫之主。还好夫人派人截住了那小厮，半路将画取了来。”

兰皇后阴晴不定地看了画卷半晌，“难怪会被藏在禁园。”又仔细地看着每一笔画工，越看越是被画里那份容色弄得心惊胆战，嫉妒横生，指甲陷进肉里，带来剧烈疼痛，最后眼里闪过一丝怨毒之色，“这样的祸水，本宫岂能容她毁了我北昭江山！”

“娘娘，不过一画而已，”如意小心翼翼安慰，“真人或许连二小姐也及不上的。”

兰皇后没有说话，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平静下来，摸摸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本宫的大哥可还在禁卫军内厮混？”

“大少爷新封了官职，皇上安排他向禁卫军统领学习近战之策，此刻就在宫内校场。”

“传本宫旨，”兰皇后收起画卷，“由兰将军护送本宫去天牢，本宫要见见南华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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ＰＳ：终于有了第一个收藏，ＳＯ，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