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南华太子

皇后正宫凤仪殿。

皇后兰风情手里执了一本书，倚靠在金色卧榻上，一袭大红的金凤睡袍，有一半拖曳到了兔毛地毯上。殿内屏息静气立着十余个丫鬟，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窗外是明月。

不算很圆，然而奇亮。越发衬出一股冷清的味道。

“娘娘，皇上今晚依旧歇在王美人处。”贴身丫鬟如意掀帘而入，静静地跪在塌边。

兰风情脸色一寒，“啪”地一声将手里书卷掷了出去！书砸到立在门边的丫鬟，那丫鬟额上立刻见了血，却不敢吭声，慌张地跪下。

“这是第几日了？”

“回禀娘娘，第五日了。”如意目光闪烁，“娘娘，要不，您还是向皇上认个错吧，皇上纵然再宠爱王美人，整个宫里都知道，皇上那颗心一直是在您身上的。”

“他若有心，”兰皇后倔强地咬紧牙关，“他若有心，宫里美人何至于越来越多！除了王美人，连整日礼佛的慕容贵妃也能忽然就有了身孕！这就是他的心……”

“娘娘，”如玉白了脸，“这几日皇上虽未临幸凤仪殿，每日里拂公公依旧是将最好的玩物水果往凤仪殿送，听说王美人昨日看中了一支猫眼玉钗，皇上却说娘娘爱美玉，直接就遣拂公公往凤仪殿送了，皇上是真的在乎娘娘呢！至于那些个皇子，若不能子凭母贵，多一个少一个又能如何。”

兰风情嘲弄一笑，“如意，本宫如何不明白，只是，心里就是堵得慌。”她挥手，“你退下吧，本宫想静静。”

“娘娘，”李嬷嬷在门外低声禀告，“丞相府送了一封信来，娘娘是否需要马上过目？”

兰皇后闻言眼神更冷，斥道，“本宫真是有个好娘家，有个好妹妹！”

丞相府。

小厮一边抹汗一边打量着徐夫人的脸色：“夫人，听说，皇后娘娘没有拆开信，直接让李嬷嬷烧了。”

徐夫人脸色很难看，却最终一言不发。

三夫人在一旁，抿了口茶，微微一笑，“姐姐何必懊恼，听说最近皇上恩宠王美人，娘娘心里烦闷，自然无暇顾及二小姐风谨的婚事，但是别忘了，风颂可是皇上的表兄弟，而且最近风头正上。他又素来疼惜风谨这个妹妹。”

徐夫人警惕地打量了三夫人一眼，“妹妹有这闲心，不如还是担心担心禁园那位三小姐吧，谨儿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姐姐这话可见外了。”三夫人叹息，带着几分骄傲，“我们家雅儿，那可是爷疼到骨子里的宝贝，她的婚事，必然也是最好的，妹妹我从来不担心。”

徐夫人胸膛微微起伏，半天才哼笑一声，“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罢了。”

三夫人淡笑道，“二小姐倒是见得光，得到了宁王青睐。只是这宁王一倒，顾着那些闲言碎语，姐姐莫非真的还以为能有好人家的权贵公子愿意求娶？那妹妹可要拭目以待了。”她起身，悠悠走出大厅，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上徐夫人冰凉的目光，笑，“对了，姐姐可能还不知道，爷昨晚说起，南华国太子派人和亲，皇上正风流年轻，膝下几位公主都还是稚龄，于是打算从宗室里挑选品貌上佳者封为公主联姻呢。太子妃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姐姐何不把握住这个机会。”

“妹妹果真是有心哪。”徐夫人手里茶杯未稳，在地上摔得粉碎。

南华国太子。李俦。

这是一个和兰皇后的美貌一样惊动天下的名字。

温柔而残忍，俊美无俦，亦荒淫无双。南华太史官澹台微光在《南华史．长孙太子》中提到，“长孙太子俦，奢侈而耽于色，出则黄金车，入则倾国驹。善御女，尤以数女同欢为乐。”

承宁元年，北昭天子曾欲将皇妹菁华公主嫁于南华太子李俦，出嫁前夕，却撞见南华太子混迹于北昭最出名的怜香楼，与十几名纨绔一起亵玩怜香楼的头牌玉晚清，玉晚清未能撑过三个时辰，含恨而逝。菁华公主乔装打扮，本是为了见见未来的如意郎君，却目睹这荒唐不堪的一幕，回去之后便得了失心症，不过两年郁郁而终。

也有狠得下心的。荒凉的西疆国国主为了换得战马和粮食，加上惦记着皇后之位，将最宠爱的公主嫁给了南华太子，远嫁送行时，西疆国国主对着以泪洗面的公主道，“若他日太子登基，我儿封后，这点苦算得了什么。再说我儿是长孙太子妃，太子再荒唐，也不至于将我儿推向虎口。”

一个月后，这位南华太子妃却自尽在了南华国主李讳的龙床上。

南华太子当权。天下皆知国主李讳不过是一傀儡皇帝。南华太子妃的死，若说不是太子推波助澜，没有人会相信。

承宁三年秋，南华太子主动向北昭求娶美人，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国书抵达那刻，皇甫稷正在王美人榻上宠幸王美人身边的两个丫鬟，忽然就兴致全无。穿了龙袍，低声问了句拂公公，“凤仪殿可好？”

拂公公敛眉，“回皇上，娘娘一切安好。只是今日又砸了一只翡翠玉镯。”

“那是朕前年亲自给她选的生辰礼物，她竟也舍得。”皇甫稷并不恼，只是摇摇头，然后哼了一声，“走吧，去见见南华来使。朕倒要看看，李俦这次又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