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试探

禁园的回廊尽头是菊亭。回廊是九转回廊，当初不过几岁的兰风雅向兰相抱怨着禁园小，自然又不可能出园子，兰相便花费一番心思，请名匠仿造宫廷的格局制造了朱红色的回廊。回廊弯弯曲曲，造型别致，有几分迷宫的味道。蜿蜒起伏在小小的禁园，旁边是四节花卉，小时候兰风雅没事就爱绕着回廊来回跑。回廊尽头是禁园最高的地方，一座光秃秃的山顶，上有亭台，周围种满花，此刻正是秋天，金色的菊花正怒放着，倒是其他几种花色奄奄一息，只留下萧条的根茎。

母女俩正在亭里。三夫人慵懒地坐着，兰风雅正趴在她的腿上，透过亭内扶栏，望着远处。这里居高临下，可以看见渐渐变得枯黄的莲叶，看见盛极转衰的桃花林。看见那最近成为自己新宠的桂花树。独独，看不到希望。

“雅儿，这些年你在禁园不知世事，”三夫人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人人都道你单纯，娘却知道，我的雅儿其实心思通透聪明绝顶，而且敢爱敢恨率真洒脱。”

“娘……”

“禁园这些年来，换了好几批丫鬟。五年前，那个叫做红桃的丫鬟，不甘心在禁园埋没一生，便趁着我和你爹来看你时，打扮得很是妖媚，你当时只是看了她一会儿，就若无其事的继续在你爹怀里撒娇，似乎对她有意无意对兰相的暗示完全不知情。可是第二日那丫鬟忽然就溺水。三年前，那个叫芳菲的丫鬟，盛气凌人，欺负了你倚重的采月，你便借你爹的手将她驱出了禁园。……雅儿，娘将这些看在心里，其实很欣喜我的孩子在慢慢成长，并不是懦弱，然而懂的该心善的时候心善，该果断的时候果断，这样的你，就算出了禁园，应该也可以护得自己一生安好，是不是？”

“娘？”兰风雅仰起脸看着三夫人，眸子里满是流光清辉，“娘，你是说，雅儿可以离开禁园了？”

三夫人慈爱地看着她，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爹，有了四姨娘了。雅儿，那个四姨娘，眼睛长得和你有些像呢！”

“爹原来也是这样风流，不能免俗。”兰风雅不满的哼了一声。

三夫人笑，“还有你的大哥风颂，这次宁王事变立了宫，仕途也会越来越顺。”

“哦，我没见过大哥，只见过二哥，风沐是个神叨叨的漂亮男人。”兰风雅笑。

三夫人缓缓道：“雅儿，这些丞相府的家人，你一直想见不得见，娘想，其实见面的日子也不远了。不仅如此，娘可以让你见到……你想见的那个男人。”她忽然语气一转，很是严肃，“雅儿，他是谁？”

兰风雅一怔之后，整个人埋进三夫人的怀里，低低地笑了，“娘，他……不过也是一个负心人罢了……”笑着笑着，三夫人感到自己怀里慢慢濡湿。一份哀伤传递过来，那样苍凉无助，令三夫人心里大恸。

很久很久之后，三夫人低头抚摸着兰风雅，语气很轻，“雅儿，这应该是一个很长很枯燥的故事。可是，能不能说给娘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