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有孕

丞相府。

宁王事变已经落下帷幕，兰相的两位夫人静静地站在相府大厅，望着一身青色锦袍的兰相，兰相素来威严，然而此刻眉宇间尽是和缓之色，整个人平白就多了一股儒雅风流的气息。

他的身侧，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一身浅绯色的绫罗长裙，整个人艳丽明媚如灼灼梨花，眼睛如黑葡萄，水汪汪明晃晃的。此刻正半趋了身子，朝着兰相的两位夫人行礼，“可人见过两位姐姐。”

徐夫人面上惊疑不定，“爷，这……”

兰相眼睛一直温和地望着新得的娇妻，瞬也不瞬，不自觉地微笑，“这是可人，今后，她是我的平妻，一切待遇，和荣荣你一样。”他对徐夫人说，“可人与我共患难，也当同富贵。荣荣，以后可人就劳你费心了！”

徐夫人心里酸涩难当，却强作了笑颜。平妻！她为争一个正妻的名分，斗了十多年，也伤心了十多年，却不如眼前这个女子短短几日的‘共患难’，她抿紧唇，微侧了脸，正欲勉强作答，却见一旁三夫人还是那静娴的样子，只是眼里同样有着几分惊疑，意味莫名的表情虽极力掩藏，却不能瞒过与她斗了十多年的徐夫人。于是心里一动，对兰相道：“爷，芙妹妹倒是比妾身细致体贴，又比妾身小几岁，和这位可人妹妹倒是更容易玩到一块儿去，不如就将可人妹妹安排在芙妹妹处，可好？”

三夫人静静地看了徐夫人一眼，没有说话。心里却失笑，倒是打的好算盘！想做背后的黄雀，也要看兰相答应不答应。

果然，兰相甚至不曾考虑，“既然是平妻，与小妾长处于一处，岂不是失了身份。何况，雅儿顽皮，还需要三夫人多费心思。”

三夫人半低臻首，轻轻应了一声。

兰相无意间看她一眼，只觉得那一低臻首的温柔情态，忽然就和禁园的影子重合，心里便微微一窒。

“走吧，去看看雅儿。”他甚至是有些急迫地说。见身旁新夫人朝自己靠近了些，便一手抚上她的香肩，“可人，你不必跟来。”

徐夫人赶紧低下头去。禁园的规矩，连新夫人也不能打破吗？她脑海描着这位新夫人烟视媚行的容颜，若有所思。

兰相与三夫人到达禁园的时候，兰风雅正在摘树上的桂花。这日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裙子上绣着银色的牡丹，整个人高贵清雅。就是那摘桂花的动作，也带着和风细雨的绵绵情致。她的身上重量放在一根枝桠上，树枝一晃一晃，无数桂花簌簌落下，兰相没有马上唤她。站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雅儿。”

兰风雅一怔之后，蓦然回首，见是兰相，忽然绽开一抹明艳动人的笑容，“爹，你回来啦！”

这一刻，兰相乍见那笑，忽然失了声音，失了笑容，一时竟兀自怔了。三夫人在一旁见他痴痴的表情，心里大骇，忙招手，“雅儿，还不赶紧下来！这么大了还顽皮！”语气颇为严厉。

兰风雅慢慢爬下树，扯了裙子，嘻嘻笑着扑进三夫人怀里，嚷嚷着叫娘亲，只是叫着叫着，忽然无声地哭了。

兰相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不自在地说，“雅儿这是喜极而泣呢！”

三夫人轻轻拍着兰风雅的背。分明感受到怀中女儿那骨子里弥漫出的忧伤，那样沉重委屈。

兰相这次没有留下吃饭，只简单说了几句话就急匆匆离开。他走前对三夫人说，“你多陪陪雅儿，这些日子没人来看她，估计是闷坏了。”

“爹你就走？”兰风雅从母亲怀里探出一双通红的眼睛。

兰相点头，拂袖离开，难得这般决绝匆忙。三夫人却感到一股寒意忽然弥漫进骨子里。她无意识地揪紧怀里女儿的袖子，轻轻道：“雅儿，你爹地……带回来一个……你该称作四娘……，和你长得倒有几分相像呢。”话音一落，兰风雅面色忽然变得惨白，一把推开她，仓皇地半扶着一棵桂花树，呕吐起来。

“雅儿？”三夫人大惊，奔过去，“好好地怎会……”

兰风雅又吐了好一会儿，才转向三夫人，迷茫问，“娘，你说什么四娘？”话才说完，人就靠着桂花树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