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定风波

冷雾弥漫，灌木丛被风吹过，碧波碎浪。星稀夜浓，住院楼里的灯光，依次熄灭。郭麟轩斜靠在长条藤椅上，食指间夹着半截香烟，烟雾被风瞬间佛散无踪。肋间还在隐隐作痛，雪白的衬衣下摆，灰蒙蒙的嵌着些皮鞋脚印。他抽了口烟，抬起头，对着无垠的天空，缓缓的呼出一口烟雾。

一只手掌轻轻的拍在肩膀，郭麟轩低头看到那些修长白皙的手指，嘴角微微上扬“醒了么？”。

“没有，婉霞那我下来看看你，怕你内疚找个地方嗑药自杀！”杜军绕过藤椅，坐在郭麟轩侧面。抽出烟，点上。

“谢谢你那一脚，不然我过不了自己的良心”，郭麟轩深深的知道，如果没有那凶悍的一脚，霞姐绝对不会就此罢休。那是个倔强的女人，她不会轻易饶恕任何伤害自己姐妹罪犯，她是那么的在乎以及耿耿于怀。郭麟轩突然就想到“罪犯”这个字眼，也许，沈穆俞是自己平生第一个愧对的女人，想起她躺在病床上的身体，内心久久没有平静。

“别怪婉霞，她怕丫头有事，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丫头在她心目中比我还重要”杜军有点黯然神伤。他曾经问婉霞，如果有一天需要在丫头和自己中间选一个，她会怎么选择，没有任何的犹豫，她说“我选丫头。”然后紧紧的抱着杜军“因我就是你的，你可以剥夺我选择的权利”，这是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杜军却没有任何理由深究。

“知道婉霞怎么形容沈穆俞吗”

郭麟轩眼神灼灼的盯着杜军，他真的很好奇。脑海里总是流云巷里花飞花落的清袖。

“江南雨夜里深庭的池花，羞怯如丝的牵挂”

“江南雨夜里深庭的池花，羞怯如丝的牵挂”郭麟轩喃喃的重复了一遍，突然他抬起脚，向住院部迈去“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声音清凉高亢，像是流萤般虚幻的誓言。

两颗彼此牵引的心脏，秋风寒夜里，没有平稳一致的心跳。

她拉着霍婉霞的手，冲她微笑“行了，哭丧似的，我没什么，赶紧回家洗洗睡”

“霞姐!回去歇着吧，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郭麟轩给霞姐捯了杯温水递了过去。

“屁的功劳，看在杜军那一脚没减料的份上，这事过篇了！”霍婉婉起身舒展了下胳膊，瞪了郭麟轩一眼，“我和杜军先回了，睡醒了来换你，好好看着，丫头要是在有事，你直接洗干净脖子等姐的菜刀。”

“不劳姐动手，小弟自己了断”郭麟轩扶着霞姐，回头看了眼，沈穆俞微微点点头，示意他送霞姐下去，杜军恰巧进门，满脸堆笑的上前扶住霍婉霞的另一只手臂。

“麟轩，你去看着穆俞，不用送了”，回头冲郭麟轩做了个“你懂”的表情。

回到病床边，郭麟轩帮沈穆俞盖好被子“今天的事，真对不起！”

“我不是为了救你！”沈穆俞不想这个男人觉得欠自己什么，自己确实不是为了救他。她闭上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涌动。

“我不这么认为！”他抽出纸巾帮沈穆俞擦去眼角的泪水，动作轻柔。

“你很像我之前的一个朋友，他对我很重要”沈穆俞沉默了许久，最后像是在也抑制不了，需要找人倾诉。她微弱轻柔的声音让郭麟轩瞬间体会到那种相见恨晚的苦楚。

安静的病房里，她躺在床上轻轻的述说，思绪一点点随着往事回荡。他侧身坐在床沿，从不擦嘴多问，一字不漏的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