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失去自由

车子直接把我带到了万腾地产处，左面为公寓楼，我随着电梯与他一路沉默无话。电梯指示灯在最上面的一层停下来，私密的最高处竟然全部被他一人浪费！被他安排在进门处右手边的房间内，五十多平的精装，卧室与外厅相隔开来，家电家具一应俱全，最拉风的莫过于进门处的吧台侧，精巧的书橱与办公桌巧妙地安置在那里，绿色的格调清新淡雅。没等我惊叹完毕，他已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这里的租金从你任职的工资里扣除。”

“不会吧，我原来的公寓可是单位福利租金，你这个不会是天价吧。”

“你的行李一会儿就送到，那个公寓你不用回去了。”扔下这句不啻惊雷的话，他转身而去。

我只用了一秒钟来消化这句话的深刻含义，呼的一声就冲到了门外，大叫一声：“你这么霸道不怕遭报应吗？”

他的脚步一刻未停，打开旁边宽大的房门，径直而入，我如影随行，气愤道：“离职你也要插手么？”

他一边脱掉外衣，一边回道：“动作拖沓向来不是我的作风。”看着他解开裤带扣，我忙不迭地转身道：“不是还有一个月时间么，我交接还需要一段时间呢。”想到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我的口气不觉软了下来。

半天未听到言语，偷偷回转身，已然没了人影。正不知所措间，方楠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米小姐在么？”我一把拉开门，只见他正站在我门外，手里拿着大大的两个行李箱。

我奔了过去，斜了他一眼，抢过行李，拽到了屋中，“砰”的一声关了门。从里到外检查了一圈，这个方楠，还真没看出来，收拾得细致入微，连我床头的一只小闹钟都带了过来。我把箱子推到了一边，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理不乱的烦恼丝。

宽大的床上还散发着崭新布料的馨香，看来他是有备而去，如今“劫掠”我归，当是在他的掌握之中！怎么隐隐感觉这中间有份我不知情的暗战呢，我似乎只是个旁观者，无辜而不幸地被拉了进来。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得出来，他对我并没有兴趣，也不会因了与我所谓的“青梅竹马”就要这样大费周章，难不成这里面还有着不为人知的阴谋么？

想到这个词，浑身不觉亢奋了起来，没有几分钟后，血液低落归零。以我还尚算清醒的头脑计算了上面的十种可能，下面的一百种安排，我似乎还真没有身份来当得起这“阴谋”二字。呜呼！头大如萝，我扬手把被子扯过来，眼前顿时漆黑一片，还是茫然来得好，摆正了姿势，我堂而皇之地睡了起来。

刺耳的铃声响起，惊得我坐了起来。拿过被我甩在卧室外的手机，我看到了屏幕上闪烁着他侧脸的图片，却没有一点适应能力地喂了一声，下一秒，他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过来打份文件。”

我恨恨地关了手机，忽然想到易步川和同事都找不到我，这可不是小事情。急忙跑到他的屋中，只见他已换了套休闲装，坐在宽大的电脑桌前，一大堆文件放在那里，我有些迫不及待以请求的口吻问道：“简总，我现在做什么？”

他似乎有些意外我的态度转变这样快，抬起头来，唇角的笑纹若有若无，“把这个打出来，我马上用。”

我接过来，坐在他稍远的一台电脑前打起字来。原来是份合同，这个不让秘书干，怎么都分配给我了？转念才知自己的新身份，心内有哀怜自己的黄叶飘落。几分钟后，打印机轻灵地吐出了我的战利品，我双手奉上，讨好道：“简总，如果满意，我想出去一趟。”

他不置可否地看了看我，面无表情道：“方楠已定了餐厅，一起出去。”

我的笑被他的话拦截在半空中，定在那里，半天才缓过神儿来。

他自顾自地看起了桌上的文件，边看边签字。有一小会儿，我就那样站着，他的笔尖沙沙作响，最后一个文件看过之后，他站起身指着半尺高的材料道：“把这些熟悉一下，免得做起事来笨手笨脚。”

我拿过最上面的文件，正是我刚刚打出来的，只见上面全是他的划叉处，细一看，都是我模棱两可的用语，他全部更改得有条有据，简洁而精练。不由心下佩服，脸上却透着不屑，什么人吧，软硬不吃，你不让我单独行动，我就听你的了？只是给彼此的面子罢了。照样我行我素，再不作声，认真开始打开材料看下去。

室内安静如水，只有我翻看纸张的声响，好一会儿，细长的手指按在我翻下去的纸张上，声音清晰传来，“今日到此，我们先出去。”不等我回话，他已向门外而去，挺拔的背影给我的不仅是压迫感，还有浓浓的冷漠与不容拒绝的命令。

坐在车中，我开始拔着号码问候粟丽与安姝，说了点无关紧要的话，本想给易步川打个电话，转念一想，还是用公用电话解决吧。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偷眼看去，简清正在那里微闭目休憩，他倒是会找一切时间来休养，可怜了我，时刻处于高度紧张与猜忌的状态。

进的是一家淮扬菜系的酒店，入得大厅，筝曲婉转悠扬，很有点小桥流水的惬意。坐在单独的包房享受着尊贵的服务，随着高雅端庄的服务生报着菜名，色香味俱佳的盘子摆上了桌面：有炸禾花雀，枇杷虾，蚝油大鲍片，三丝燕菜，蟹粉狮子头还有两样菌汤及细沙粘饼。满满一大桌，他是想把我撑昏还是想继续从工资里扣？！

虽然我极想吃下去，但不得不用眼光征询一下他的意见。他拿着筷子，很优雅地开始自顾自埋头吃了起来。我看着面前精致的景德镇式的碟子，迟疑道：“这不会又从我工资里扣吧。”

他好整以暇地喝了口汤，放下勺子，眼都未抬，“你这份工作待遇并不低，至少是你原来单位的五倍。”

我的嘴张成了Ｏ型，好半天才计算清楚，不由喜笑颜开道：“你终于办了件靠谱的事儿！”再不管不顾，肚子早就因为中午的勉强下咽开始抗议了，这顿饭就当是练习从此郁闷日子的开始，完全当他是空气好了。

等我把面前的各色菜系都品了一遍，再抬眼时，简清正坐在那里，似乎若有所思，双眼越过我的头顶，完全是冥想的状态。原来，两个人也可以彼此当空气，这游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脸上不觉绽现了一缕笑，未等我察觉，他已然开口，“你倒是挺容易满足。”他的眼睛中荡漾着水润样的波纹，轻轻荡开来，一层又一层，那幽黑而发亮的眸光隐在后面，竟然象一个久远就相识的玩伴，正要跨越山长水阔向我走来，唇角低垂向下而弯，酒窝纹里盛满了说不出的一种淡漠，象拒绝，又象要紧紧锁住眼中流淌下来的讯息。他的头发自然而蓬松，前额左眉处在灯光的映照下，有细细的疤痕在额发间明显起来，我不觉叹道：“这疤痕很可惜，破坏了你整体的完美感。”

“完美的事物根本不存在，缺憾才会长久。”他的声音里低旋着某种沉吟，站起身向外而去，我象个跟班的丫头一样跟在后面，看着他微透寂寥的背影，心中竟然翻腾起叫做心疼的细苗样嫩芽。幸好随着黑色宝马的飘然而至，我及时结束了这不该有的悲悯，可怜之人真有可恨之处，老祖宗啊，终于明白什么叫先贤之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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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天空中黄沙弥漫，太阳只是一个刺目的小圆点。大自然心情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