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云生

院子里的小厨房袅袅的升着炊烟，小火慢慢炖着松茸排骨汤，桑雾初站在偏厅前等着他们二人。

很简单的四菜一汤，还有一坛桑落霖心心念念的梨花醉。

桑落霆起了封泥把面前的几只酒杯满上，递了其中一个给桑雾初。

“怎么落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没有料到大哥开门见山的开场白，桑落霖让酒呛了嗓子，在旁边咳了起来。

“二哥又不会害我。”桑雾初接过杯子放在一旁，瞧着咳红了眼圈的桑落霖，又看看平时一脸严肃的桑落霆现下眼底划过的黯然，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大哥当然也不会。”

“雾初，太子殿下过几日要来临安。”

“他来不来关我家小妹什么事。”桑二哥听了这句话，斜了桑落霆一眼，夹了一块鱼肉慢条斯理的挑刺。

“此话何意？”

“三皇子失踪了，他在这个时候打着选妃的名号特地来临安巡查，谁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桑落霆一滞，眉峰微微皱成一个川字，话锋一转直接改了话题，“雾初这次云游打算去哪儿？”

“云游嘛，就是游到哪儿算哪儿咯，”桑落霖把挑好刺的鱼肉夹给桑雾初，“小妹不理他，来，吃鱼。”

“南边，顺便回一趟碧落谷。这是山上药园子的钥匙，我的药大多数都在那里，麻烦大哥了。”桑雾初翻出一把钥匙推给桑落霆，朝他眨了眨眼。

“二哥，”桑雾初两手支在桌上托着下额，歪着头看着桑落霖，眼角弯弯，笑得和桑落霖如出一辙，“前几年酿的梨花春这些日子可以喝了。”

“嗯。”桑二哥也把手支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托着下额。

“我放爹爹那了。”话说出口，桑雾初看着旁边少年面上的欣喜变成绝望然后毫无生气的趴到桌子上，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大哥说过酒要少喝。”

临走的时候桑落霆在门口顿了脚步，回头对桑雾初说道，“上次给你的东西拿过来，我回去改一改，明天早上再给你送来。”

天将亮的时候桑雾初起床收拾包袱，守在屋外的大丫鬟秋挽听见声响敲门进来帮忙。

“小姐，大少爷和二少爷屋里的灯好像一晚上都是点着的。”

“是么，你怎么知道？”

“夏池和春苗说的。”

十余岁孩子的脸养的白白嫩嫩的，桑雾初忍不住伸手上去掐了一下，看见秋挽困红了的眼睛后就打发她去睡觉了。

从后门出去时，桑落霆和桑落霖顶着熬夜的乌青牵着一匹白马站在那等她，一人递给她一个小包袱。桑落霆还记得叮嘱几句，桑落霖说了句“记得写信”后就打着哈欠回去了。

桑雾初跃上马，拍着马背说了句“月牙，我们走”，而后回头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临安城往南最近的一个城是邺城，全程快马也要赶近一天的路。

桑雾初一路马不停蹄地赶过去，好在赶在城禁前一刻进了城。

直觉这种东西有时准的可怕，桑雾初四下看了看，却找不到那道紧盯着自己的灼热目光究竟从哪来。

道是自己又多心了。

她心笑，转身寻了处客栈投宿。

桑雾初把月牙交给客栈的小二，就见一小厮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撞了人不说，还对被撞的人嚷嚷道，“挡什么道，没长眼睛吗！”

不巧，被撞的人正是我们的桑雾初桑姑娘，而桑姑娘此时只是拂了下刚刚被小厮撞到的手肘扫了对方一眼，然后看着一个胖子走了进来，镶了金边的衣裳华丽富贵，目中无人的站在小厮的旁边。

“看什么看，没见过啊！”小厮继续喊着。

“是没见过。”桑雾初冷着眼勾了勾嘴角，转身取了锭银子放到柜台上，“掌柜的，一间上房。”

桑雾初为了赶路方便戴了帷帽，拿银两的时候顺手把帷帽摘了下去，于是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小厮瞬间说话都变得不顺畅起来，“姑……姑……姑娘……”

淡淡的扫了一眼，桑雾初绕过众人走向楼梯，小厮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倒是那个目中无人的胖子踹了那小厮一脚，在桑雾初经过的时候拱着手作了个揖，“都是在下管教不严，才让家奴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

而桑雾初只是扬了扬手，头也不回的去了二楼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