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轻声一句：“你且等等。”合拢了门方才走到秦惜面前，征求地唤一声：“娘娘。”
她将书卷起来，支着下颌看向窗外，但见阳光明媚，夏花正盛。于是点点头：“看看无妨”
“是。”
折回去，对那粗使婆子应答：“你先回去告诉住持一声，夫人等会就来。”
婆子得到答案也不废话，行礼便退下了。但见丛间一闪，想来已有人前去打点妥当。伺候着秦惜装扮好，再以面纱遮面，两人一路晃着去了前殿。为她安置的位置在侧边，用屏风遮着，几名平民装扮的男子跪坐在周围，生怕有所闪失。
她坐下，又有沙弥奉上香茶。颔首致谢，将面巾卸下，抬起茶杯呷一口。
清香淡雅，并不是多名贵的茶叶，倒也胜在一份意境。
“言一切的一切，不但是身相，连山河大地，形形色色诸相，以至心中妄念所起诸法，都属诸相，都是生灭幻景，非有实体，不名实相也……”
香客听得津津有味，住持沉浸于佛法，一时间大殿静安无声，只有佛法讲义在空中不停回荡。
她先是静心去听，然而不自觉走了神。脑袋中一片空白，并没有刻意去想什么，只是发怔而已。近来似乎总是这样，或许是怀了孕的女子都容易疲乏。
右手下意识抚上小腹，一阵温暖从心底涌出。就算她本就削瘦，但若是再过两月，只怕也瞒不住了。想来必须找个办法离开宫里一段时间。
可她是皇后，现在太后怜她痛失亲娘才允许这一段出宫，半月已是上限，更遑论接下来的七个多月。
“娘娘”莫离在她耳边轻唤。
倏然一惊，掩去眼中的深思，淡然道：“怎么了？”
“奴婢见您有些疲乏，不如先回去休息罢。”莫离眼里尽是怜惜，“老夫人不在了，您也要好好保重自己啊。”
她略一思量，颔首，“好。派人守在这，等讲经结束了去向住持说一声。”说罢起身，顿时一阵发昏。
莫离急切扶住她，声音里掩不住惊慌：“娘娘！”
她站着定了定神，脑袋也清醒不少，摆摆手：“没事。”不等再问，一路往后院而去。
心底的担忧止不住，她侧首看向莫离。女子清秀的面容，鼻尖沁了汗珠。她明白这件事光靠自己一个人是绝对没有办法办妥，而莫离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甚至可以说除了慕容，她便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但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国母生子，若其生父不是皇帝，那么就算秦家人全部陪葬也不够。
可是……
皇帝多年无子，她肚中的这一个，是多少人的希望啊！
回到厢房，侍卫怕扰她休息，全都躲得远远的，所以不必担心露出什么马脚。
莫离扶她在床上坐下，便蹲下身为她脱鞋。
“想来是您太过思念老夫人，好好睡一觉也就好了。要不，”扬起首，“奴婢让人去找太医来，开些安神的药如何？”
她摇摇头，见莫离就要退下，执了她的手，涩然道：“你且等等，我有话要与你说。”
莫离已许久没见她这般神态，心下也不由一慌，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见门窗皆是紧闭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