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怔了怔,面有不悦,但还是与其他人一起跪下受旨。然后在宫婢指引下离开。
见事情处理完了,秦惜方才撑直起身子,对皇帝道:“我累了,想回栖凤殿。”
皇帝笑笑:“我陪你吧。”
她摆摆手:“不必了,又不是多远的路,别因为我耽误了事情。”
“我就是和慕容一起走走,并没有什么事要谈。再说即便真有事,又有什么比得过惜惜?”他撒娇一般半抱着她的手臂,轻声问:“好不好?”
她只觉好笑,那么大的人了,在下人面前摆出这样无赖的样子,还不知明天宫里要传成什么样。这样矫情,就像在做戏,倒教人慎得慌。
这样一想,心中不由一惊,眼角瞥见慕容避讳地侧过身,不知在瞧什么地方。
“惜惜”皇帝又叫一声,手上使了劲,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她连脸上的笑容都僵住,特意去看皇帝的神色,却是自然如常,仿佛并没有注意到她方才那一瞬间的失神。
她总是看不透他。在她面前,他并没有在一般后宫人前的那一番帝王威仪,会撒娇,会发小脾气。她曾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可是他对她又不是那么特别。每月在规定的日子才会到栖凤殿就寝,仿佛是避无可避,逼不得已才去。缠绵之时,目光迷离,嘴里呢喃着她的名字。她不知与其他妃子在一起时,他是不是也是如此。但见每月不断增加的宫嫔,她便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愣神间,恍然见到皇帝眸底的光华,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仿若是赌徒的狂热,又像是一种命定的悲怆,生生叫她吓出一身汗。急忙点头,“好”。
风一吹,背上发寒。手里捏着的荷花隐隐生烫,灼手得让她想抛开,却勉强自己握着。冰火两重天说的想必也不过如此了。
回去的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皇帝不说话,她也不说话。等到了栖凤殿门前,她才拉住他:“秀女的画像都送来了,我看了一遍,剔除了几个。要不你也去看看吧。”
皇帝却似没有兴趣:“你决定就行了,我相信惜惜的眼光。”说完在她唇上映下一吻,干燥而温暖。“我约了相国大人谈事,你先休息,得了空子我再来看你。”
她点点头:“父亲年纪大了,说话难免冲些,但都是为了乾华好。你多体谅他些,不要与他发脾气,好不好?”
皇帝粲然一笑,“我知道了。”这才转身离开。
她站在门前,静静瞧着他越走越远,渐渐缩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视线中。
天色愈沉,燥热终于散去了。空中飘来朵朵黑云,不过转眼,雨滴滴答滴答地坠落下来,打湿地面。有的落在琉璃瓦上,发出沉闷的一声轻响,听得久了,有催眠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