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玉婉

“没想到沁香宫竟有如此美人，起身吧！”墨雪吟吟笑道，丝毫没有介怀，反而有些许的高兴。

“娘娘过誉了，与娘娘相比奴婢尚不如蝼蚁。”玉婉低下头不安道，没有一宫的妃嫔喜欢宫女如此出众。

“你竟敢与娘娘相比？娘娘是你一个卑贱的奴婢可以相提并论的吗？”锦绣厉声喝道，憎恨之情溢于言表。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该死！”玉婉大惊失色，立刻伏跪在地。

“锦绣，不必如此，你我都是凡夫俗子如何不能相提并论呢？玉婉不必惊慌，起身！”墨雪看着玉婉，犹如惊弓之鸟一般，一点风吹草动便惶恐不安，看来这张妩媚动人的脸庞，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好处。

“谢谢娘娘！”玉婉稍稍安心。

“娘娘教训的是！”锦绣微笑道，继而又道：“即使能比，你又何及得了娘娘半分，自不量力！”锦绣并未打算就此放过玉婉，句句狠厉。

“是！姑姑教训的是！是玉婉自不量力！娘娘貌若九天仙子，玉婉污面残容不值一提。”玉婉声音哽咽，强忍泪水满腹委屈。

“哎！”墨雪微微一叹又道：“夜深了，你都退下吧！本宫要休息了！韵儿留下伺候！”实在是见不得这般情景，家中如此，皇宫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句话而已便是满城风雨。

“娘娘，先沐浴再入寝吧！”锦绣道。

“嗯！”墨雪点头。

“快去提水！”刘熙连连对身旁的小太监道。

片刻里屋的浴桶便已注满热水，太监们都已退下，宫女将一切都准备好也都退下。

“娘娘，奴婢也来伺候吧！韵儿一个人怕是伺候的不好！”锦绣道。

“不用了，锦绣你也累了一天了，就不必侯着了，玉婉，你留下吧！就让她们这些小宫女伺候！省的让她们一个个都偷懒！”墨雪笑着道，一副既极体贴样子。

“是！娘娘！”锦绣没有拒绝，在没弄清主子的脾气秉性之前，言听计从是最好的方法。

“好好伺候主子！”锦绣斜视韵儿和玉婉一眼厉声道。

“是，姑姑！”两人战战兢兢道。

韵儿送走锦绣关上门走到浴桶前为墨雪试水温然后对墨雪道：“娘娘，水温刚好！可以沐浴了！”

墨雪由玉婉扶着走到浴桶前。

“是福柚叶吗？”墨雪看着韵儿正捧被剪碎的翠绿色的叶子往浴桶中散，便问道。

“回娘娘！是的。”玉婉看着墨雪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答道，新婚初夜便被打入天牢，现在又被软禁，玉婉多少还是很同情眼前的主子。

墨雪微微皱眉，是啊！也该去去晦气了！新婚之夜在天牢中度过，算是前无古人吧！

见墨雪皱眉不语，玉婉暗暗心惊，韵儿倒是没想太多，以为墨雪是不喜福柚叶的味道便道：“娘娘不用担心！奴婢在福柚叶中添加了其他的叶子，很香的，不信您闻闻！”韵儿捧起来放在鼻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为墨雪示范。

墨雪瞧着她故作沉醉的模样不禁失笑道：“你这般样子可是为了逗我开心！”墨雪心下感动，韵儿纯净无暇，做事只凭感觉，这样的好心肠实在难能可贵，但恐怕在这个皇宫里难以生存。

“韵儿愚笨！”韵儿红着脸道。

“韵儿不笨，是我进宫以来见过最好的女孩！”墨雪十分喜爱眼前的韵儿，似是红墙白瓦下一株泛着淡淡幽香的白茉莉纯洁淡雅。

“还女孩呢！娘娘，韵儿今年已是十六了！”韵儿为墨雪褪下衣物道。

“可是韵儿的心智还未满十六啊！”墨雪慢慢的坐下没入水中笑道。

“莫不是韵儿想嫁人了！”见墨雪如此温柔，玉婉也大胆的开起韵儿的玩笑。

“玉婉姐姐欺负人，韵儿没有！娘娘不要听婉姐姐乱说！”韵儿笑脸煞是涨红，着急的解释着。

“我知道！玉婉说笑呢！”墨雪掩着嘴笑道。

“娘娘的头发真美！”玉婉放下墨雪及臀的青丝羡慕道。

“玉婉的也不差！”墨雪转头望了一眼玉碗道。

“娘娘就不要取笑奴婢了。”玉婉道，淡淡的忧伤夹在话语中。

“玉婉！别人可以看不起你，但你绝不能看轻自己。在本宫的眼中你和本宫并无区别。韵儿你也一样，你们是独一无二的。”墨雪对身边两个女孩道。仔细想想这句话是她八岁时墨雪的母亲对她说的，现下便送给她们了。

韵儿似懂非懂慢慢的往桶里注水。

“奴婢紧记娘娘教诲！”玉婉微微一笑，是啊！我们本就没有不同，只不过你投身富贵之家，但这又如何呢？这番话不是每个都能说出来的，能说出这番话的人不说她是否具备超前的思想，但在这个朝代，能说出这番话的人恐怕也只有眼前的她了。玉婉开始有些喜欢这个可以说已经算是废弃的贵妃了。

翌日，清早阳光还一丝都未泻下，墨雪端坐镜前，玉碗为其梳头，韵儿在一旁侯着。

“娘娘今日要梳什么发髻呢？”玉婉手执一柄木梳，梳有淡淡清香，并有精细的镂花看上去颇为精致玲珑。

“玉婉做主，现在禁足宫中，不必盘发，简单些就好！”墨雪道，皇帝在气头上应该是无人来访。

“娘娘您已经是贵妃了！”玉婉委婉的提醒，女子成亲后是定要盘发的。

“哦！那就盘个简单点的吧！”墨雪差点忘记，如今已嫁作他人妇，如何能不盘发呢？

“娘娘！玉婉姐姐的手可巧了，梳的发髻可漂亮了！”韵儿在一旁看着玉婉精湛的盘发技巧，对墨雪赞叹道。

墨雪挤出一抹微笑，心情突然变得沉重，原来自由，已经不属于我了！

玉婉观察到墨雪的异样，忙对韵儿使眼色，示意韵儿不要多言。

玉婉手法娴熟，很快便梳好道：“娘娘，梳好了！”

“殊不知玉婉竟有如此巧手！”墨雪惊叹道。

“再好的巧手会的不过是伺候人的活上不得台面，比不得娘娘满腹书香！”玉婉苦笑道。

“是啊是啊！娘娘是京城第一才女耶！”韵儿连连附和，一脸羡慕之意，单纯的她根本没有留意到身边的玉婉。

“玉婉何必妄自菲薄！”墨雪将玉碗手中的木梳放下道：“玉碗言辞不凡，进宫前定然不是平民陋户！”

“娘娘，您怎么知道？玉婉姐姐出身书香世家，只不过后来落败了！”韵儿一脸惊讶，快语连珠将玉婉身世道出。

“韵儿，不要胡说！”玉婉似是不愿提起身世，连连喝止。

“哦！”韵儿捂住嘴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为何不能提起？出自书香世家也算荣耀！”墨雪不解。

“可我却辱没了家族，没能将家族复兴，现下连自己都保全不了，落入奴籍，玉婉无颜面见父母家族。”玉婉一脸悲伤道，眼泪几欲夺眶而出，但还是被玉婉硬生生逼了回去。

韵儿一脸的同情双眼微红。

墨雪却沉默了，玉婉她骨子里有股傲气，不容侵犯；可她却进宫了，甘愿放下她的尊严傲气，为奴为婢受尽屈辱；她不是放弃而是隐忍，因为她肩负着家族荣耀这是不容她放弃的，她一直在隐忍，在等待，等待一个机会，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墨雪不得不重新看待她，这种隐忍是需要极大的毅力连墨雪自己恐怕都不如她，但也证明她不仅貌美而且城府极深，有不达目的不择手段算计。一时间墨雪不知是该赞还是该叹，不知道是赞她的坚持和心计，还是叹她，此生与平静安稳无缘了呢？墨雪也想到了自己，从香家换到皇家，是否真的能给母亲安稳？能让自己在宫中平安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