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门（三）

一队百人车马停在丞相府大门前，偌大的香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宽敞的马车内，韵儿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诡异的安静：“娘娘，到了！”韵儿微微的挑起车帘，双眼露出自由的光芒，像重获自由的般喜悦！

墨雪浅浅微笑，拍拍韵儿的头，心中却是不安。

一路无语，皇上看着眼前喜悦却又不安她的，似乎不管她是什么表情，她都美的摄人心魄。

车外传来话语声：“还不快叫你们家丞相携家眷来接驾！皇上驾到！贵妃回门！”这是刘大宽的声音，又是趾高气昂又是喜悦难当。

“是！是！”守门的家仆唯唯诺诺，立刻通报。

挑起车帘皇上率先下车，刘大宽立刻过来扶住。又命人扶下墨雪，站在门外等待香家的接驾。

接着便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微臣恭迎圣驾！微臣接驾来迟请皇上贵妃恕罪！”香正锋带着全家伏跪在地。

“丞相请起！今日朕是随爱妃回门，无须多礼！”虽说是爱妃却连看都没看墨雪一眼便率先进了丞相府，墨雪随其进到了香家正堂。

皇上高座正堂中央，墨雪站在一旁，一屋子人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一人敢坐下。

“爱妃！若是不坐下，恐丞相一家无人敢坐。”见墨雪迟迟不肯落座皇上便开口道。

“皇上今日是臣妾回门，还得给父亲母亲行三拜九叩之礼，便是不坐了！父亲请坐！”墨雪道。

“好！香丞相，香夫人请坐！”皇上做出请的手势，请香正辉坐于两侧的位置上道。

“谢皇上！”香正锋谢恩，带着三位夫人准备坐下。

“皇上！”在香正锋刚要做好之际，一声幽怨的喊声震彻整个房间。

“小姐别去，老爷说了你不能去！”还有丫鬟焦急的阻拦声。

香正锋即刻站好喝道：“依儿退下！”

香雪依呼吸不定，双眼直直的看着皇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娇俏可怜，楚楚动人！

皇上站了起来，欲要上前。

“皇上！”两道声音传来，一道是刘大宽，一道却是韵儿的！

皇上望了一眼刘大宽，见刘大宽微微摇头，便收回了已经踏出的脚，温柔的望着香雪依，尽量去抚平她的伤痕。

“依儿不许胡闹！退下！”香正锋再次喝道！

“皇上！”香雪依低声唤道，泪水在皇上退回脚步时已如泉涌，转身逃似的飞快离开。

皇上对香雪依是有情的，看到雪依伤心欲绝的样子还是心痛难耐的。

“皇上是九五之尊，三拜九叩之礼皇上就免了，皇上劳累了，不如去后院歇息，午膳时臣妾命人去唤皇上可好？”墨雪脸色苍白，心中何止是痛，不过她只能忍。

“娘娘！”韵儿一惊轻轻扯扯墨雪的衣袖。

刘大宽不知所措瞧了瞧墨雪，又瞧了瞧皇上。

皇上一脸笑意掩过眼中的惊讶握住墨雪的手道：“还是爱妃善解人意！那岳父大人，朕就不多陪了！”皇上神态自若、举止优雅的走出正堂，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谁又拦的住呢？贵妃都已经默许了。

看着香雪依痛不欲生的样子，香正锋身为父亲即使是百般不忍不堪，可他也只剩满腹苦水，一腔无奈。

刘公公欲要跟随却被墨雪制止道：“刘公公你留下，陪本宫！”墨雪索性‘好人做到底’。

刘大宽应道：“是娘娘！”只是他不明白墨雪究竟意欲何为？

墨雪缓缓走到香正锋跟前重重的行了一个三拜九叩的大礼，香正锋双眼微红，虽然眼前的女儿并不讨他喜欢，可是毕竟是十几年的感情，还是舍不得啊！轻轻的拍拍女儿的肩膀，轻轻的叹了一声，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多谢父亲的养育之恩！”墨雪却是疏远的笑着，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香正锋给她和母亲的痛，只是他还是自己的父亲，给了自己生命和养育之恩，是她永远也还不清的。

之后是大娘、二娘最后是消瘦了几圈的生母－－－－－－－香韩氏敏之，在香府这个金丝笼中相依为命了十几年的母亲，墨雪的眼睛霎时溢满了泪水在行完了三拜九叩之礼后与泣不成声的母亲相拥而泣。

韵儿在一旁悄悄抹泪，刘大宽也是一脸动容，两人一起扶起墨雪道：“娘娘，礼成了，请起！”韵儿扶住墨雪。

“夫人也别伤心了，如今娘娘贵为贵妃，是娘娘的福气，您可得高高兴兴的！”刘大宽在一旁安慰着。

“公公说得对，但墨雪年纪尚小，行事难免有不妥之处，公公是宫中老人，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还请公公多费心！”韩敏之从丫鬟手中拿过事先准备好的一副字画递给刘大宽道：“听闻公公喜爱字画，这幅乃是家父生前最后的作品，也是家父的巅峰之作，现赠与公公还望公公不要推辞！”

“此乃‘镜花水月图’？”刘大宽双手微微颤抖，双眼充满了不可置信，却是不敢接。

“正是！还请公公笑纳！”韩敏之笑道。

“如此珍贵之物，咱家怎能夺夫人心头之好！”刘大宽爱画如痴，只是这堂上之人容不得他有半点之失，只得婉拒，谁知他心头滴血啊！

堂上均是厉害角色又怎会瞧不出来，刘大宽是如何的垂涎三尺！

“刘公公，内人即赠与公公了，公公就不必推辞！”香正锋开口道，他正愁如何巴结这皇上跟前的红人，如此不是正中下怀。

“这……这可如何是好？”刘大宽一脸为难的看着墨雪问道，若是她应允了便事成。想那墨雪又岂会不允，刘大宽心中窃喜不已。

“公公就收下吧！以后墨雪在宫中还得公公多加照料！”墨雪笑道，心中暗叹‘不愧是大总管，装模作样的功夫竟这般的出神入化，言行举止滴水不漏。’

“多谢了，那咱家就收下了！”刘大宽双手接过，恨不得立刻回到府中细细观看，奈何有公事在身，只得将画交给身旁的小太监，一再叮嘱好好保管，双眼却一直舍不得离开。

“公公请去厢房歇息!”香正锋道。

“多谢丞相，咱家就不打扰丞相一家团聚了！”刘大宽很是识趣，事情办完好处也拿了，自然不会留下碍眼。

“娘亲，我随你去‘东篱阁’，爹爹大娘二娘墨雪便不陪了！”墨雪挽住韩敏之的手臂道。

丞相府算得上京城数一数二的府邸。随处可见的小桥流水，亭台楼榭；鸟语花香、百曲回廊，更是美不胜收。

“小墨在宫中可好？”韩敏之一边紧握女儿的双手一边担心问道。

“娘亲放心，女儿一切安好！”墨雪笑答，暗流涌动的后宫杀机四伏。墨雪虽心惧，可不能让母亲知晓。

“哎~那就好！”韩敏之强忍泪水，笑道。她岂会不知后宫的尔虞我诈，若不是为自己，墨雪又岂会进宫？

“娘亲，若是厌烦丞相府，娘亲可去‘静慧斋’清净，我已修书告于师傅。”墨雪始终放心不下娘亲，自打算进宫开始已安排好一切。一入宫门深似海，以后出宫只怕是难如登天。

“娘亲知道！好好照顾好自己！”韩敏之纵是腹有千言万语，此刻却是只字难提，只有感动和悔恨。

“娘娘！”韵儿突然拦住墨雪等的去路。

“韵儿何事？”墨雪问。

“娘娘……娘娘我们换条路走吧！”韵儿支支吾吾，脸色奇怪。

“为何？”墨雪与韩敏之相视一眼，均是奇怪。

“你骗我！你说过你会娶我的。你骗我！”夹带着哭声和悲愤的声音传来。

“朕，何时骗你？！”接着是皇上温柔如水的声音。

前面繁花锦簇的花园中，是皇上和香雪依的身影。

香雪依梨花带雨，身如风中弱柳。不得不承认，香雪依确有惊为天人之貌，似是烈日下娇艳欲滴的玫瑰带着致命的诱惑。若玉婉是百态娇媚，那么香雪依便是浑然天成的魅惑人心。与香雪依相比玉婉的媚就显得矫揉造作。

泪眼婆娑间香雪依瞧见墨雪一行人的身影。

“皇上，你知道雪儿多想你吗？为何多日不来看我是不是有了妹妹便将雪儿忘记了？”雪依投入皇上的怀中娇态百媚的问道。

“朕的心雪儿还不明白吗？”皇上紧紧的拥住雪依深情款款的道。

“皇……唔！”韵儿可没有墨雪、韩敏之那般好的性子脱口便要打断眼前看似美好的画面。可惜被墨雪阻止，捂住韵儿的嘴巴墨雪轻声道：“韵儿勿要多言。娘亲，我们换条路走。”

“可是……”韵儿欲要申辩。

可还是被香墨雪的一句话堵住：“韵儿听话！”

韵儿嘟着小嘴，满腹委屈只好诺诺称是，跟着香墨雪准备折回。

“妹妹！”香雪依一声羞愧难当的惊呼，生生的将墨雪一行人的脚步定住。

香墨雪只得转身莲步轻移，走到皇上跟前道：“臣妾参见皇上！”

“参见贵妃娘娘！”香雪依一副难以自处的模样缓缓行礼道。

“雪儿，不必多礼，以后见到香贵妃，不用行礼。”皇上将雪依扶起，毫不避讳的握住雪依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