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石山房

秦菀醒来眼珠子上下左右的打量，不敢贸然动作，侧耳听听没有一点动静，才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打量四周。自己竟然不是在荒郊野外或者是山洞破庙里面醒来，这让她有些失望。听了好多绑架勒索的事情，山贼们一般不都是找个不惹人注意的隐蔽角落藏着人质吗？这个房间绫罗纱帐缎子被面，雕漆妆台，外间会客室的墙上挂着一幅《独坐幽篁里》，用新鲜的百合代替焚香，别致得很。要不是脖子上的疼痛让她还记得昨夜被打晕劫来这里，还真恍惚以为自己不过是被请了来做客的。

她闻到食物的香气，是小笼包！她赶紧凑到桌前，果然放着早餐，一碗粳米粥，一屉热腾腾的小笼包，几样小菜看上去也十分可口。自己真的是被劫来的吗？会不会有毒？

“既然已经劫来了，当然也就用不着下药啦。要命的话，昨天就该动手了，哪还好心到要她当个饱死鬼。”秦菀围着桌子走来走去，念念有词，“对啊，一定是要拿我找我父王换银子的，要是我有什么缺失，父王一定不会饶了他们。所以，得在关押我的期间给我好吃的好喝的。那我就不客气啦。”

秦菀开开心心的吃了她成为人质的第一顿饭，虽然人家手艺比不上祺云家的，但是已经味道不错了。她一扫而光一个也没有剩下。吃完了等人来撤碗盘，左等右等不见有人来，贴着门听了听外面似乎也没有人走动的声音。她还指望问问看究竟被带到哪里了，心里也有个数啊。

昨天那个飞贼那么厉害，郡王府里面那么多侍卫都不能拿他怎么样，自己就更加不敢贸贸然计划逃跑。她走来走去，烦闷得很，“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啊？”她大叫起来，起码来个人和她说说话吧。也不知道他们去要银子了没有，要是不知道王府的地址，她愿意告诉他们。喊了半天也没有听见个回响，嗓子都干了。

她的耐性被消磨完了，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她，绑匪也要有点节操，善待人质好吧。她用力去拉房门，人一下子用力过猛后退两步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定睛一看，房门居然没有上锁。小心翼翼探出头去，左右张望，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么奇怪？“我跑了啊。人质逃走啦！人质逃走啦！”无论秦菀怎么大叫，都没有人来。这些人原来只是个恶作剧吗？就是说让我自己找到回郡王府的路了？她喜不自胜，颠颠儿去找路回去。

这院子建得挺奇怪的，山重水复，柳暗花明，怪石零乱，像是个迷宫。秦菀转了老半天，还是没有找到可以出去的门。顺着墙根走，发现墙也挺奇怪的，推开一扇门还是在院子里，兜来转去的还在那房子跟前转悠。

转累了在水边的亭子里歇会儿。水？水应该知道路。院子里的水应该是引进来的活水，不然要发臭的，所以一定有来路和去路。水往低处流，下游一般人群会密集一点，往下游走。水流到一处池塘再没有出路，四周都没有院墙，也不像是在院子的边上。水在这里消失，应该是在池塘下面有出口，可是水面上挤挤挨挨的开满广陵红，自己水性不太好，还没找到出口就淹死了。只好寄希望于水流的来源了。

当气喘吁吁的秦菀看到水流来源的时候真是欲哭无泪，倚靠着山石说不出一句话来。在四周假山石围抱的一个小小石洞里，一个小泉眼突突地往外冒着水。真是太欺负人了，居然在家有个泉眼！

树梢上的黑衣人看着这一切笑着跟旁边的人说：“这个公主怪有趣的，你单身这么久考虑下收了吧。”

那人没有回答，也不看黑衣人。

“开个玩笑嘛，干嘛臭着张脸。”黑衣人颇为得意的看着秦菀在院子里兜兜转转，“怎么样？我的院子设计得不错吧？这个小丫头绝对凭一己之力绝对出不去。我这里没有门，没有梯子，墙也有够高，她要是能找到的话。”

“你最近话很多。”那人冷冷的打断他的自我欣赏。

“那是因为你话太少了，我闷得慌。”黑衣人不满的回过去，“想我是多么受欢迎的，人家巴结我还来不及，只有你，冷冰冰硬邦邦的。”

“好了。”冰冻的声音里有他的不悦，黑衣人不情愿的住了嘴，在嘴上比了个X。

“这期间别出差错。”黑衣人识趣的点点头，那家伙转眼就消失不见。

郡王府

思成天一亮就惊醒过来，梦里全是菀菀哭泣的声音。他一早就开始敲少鸿的房门，他想知道更多的细节。

开门的是祺云，一张怒气冲冲的脸。“哥，有没有搞错，他昨天半夜才回来。”

“我知道，可是菀菀……”思成神色憔悴，眼睛里满是心疼。

祺云一时语塞，她也担心菀菀，看着意气风发的大哥一夜之间变得这么憔悴，心中实在是不忍，“我知道了，你先去餐厅吃点东西，我叫他马上去。”他还要说什么，被祺云恶狠狠的瞪回去了。

思成对着一碗粥毫无兴致，少鸿看到他闷闷的发呆，心中也不是滋味。“说吧，要知道什么？”

“有没有看出对方的武功路数？”思成急切的望着他。

少鸿摇了摇头，“对方武功高强，面对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怎么出招，应对的时候用了很多门派的武功，在我看来没有一家是他自己的本门武功。”

“照理说，劫走一个人，在负重的情况下，脚印会很深。或者就得依靠马匹或者马车这类运输工具。但是，周围并没有这样的痕迹。”少鸿继续说道，“这说明有两种可能。第一，对方轻功已经高到这种程度，负重一人都不会留下痕迹；第二，那人根本就没有走远，就在这附近。”

思成心中此时冷静了些，“这个人武功高强，又这样大费周章，不会无的放矢，必然会有所求。如果是向我们勒索金银财物，掳走祺云才是最合情理的。此刻掳走秦菀，她虽是我们府上的客人，救是一定要救，但父亲不可能不顾一切去救她，会有所考量。也不太可能是针对她父王，要送消息去荆州也要些时日，她哥哥尚在妥思国。”

“是了，是我。”思成一拍脑袋，“掳走的这个目标对谁而言最重要，就最能从那里获益。他是要来要挟我。”

想到这里，一时间的高兴已然变成了忧虑。他会要求什么呢？在这个时候掳走秦菀会跟和尼克的战事有关？还是和自己即将受封有关？可是，无论是哪一个都有莫大的干系，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这是熟悉的人干的。”少鸿语出惊人。

“何出此言？”思成问道。

“你从军中回来没有多久，秦菀也是这个月才到你府上。为财的话，在她来的路上最好下手。他没有，显然不是为财。你刚才说是为了制约你，可是有几个人知道抓住她就是抓住了你的软肋呢？”少鸿分析道。

不错，这么多年来，秦菀经常来郡王府，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和祺云腻在一起。自己的这份心思从来没有说破，只有祺云这丫头看出了端倪老是私底下戏弄他，静砚也猜出来，只是不说。还能有谁知道她在他心里是如此的重要呢？

少鸿有些同情他，“在这么敏感的边境，只要不是尼克干的，就比什么都好。”

“他们最好把她完好无缺的送回来，不管是谁干的，我发誓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惩罚他们给她带来的痛苦。”思成紧握双拳，青筋暴起，坚毅的眼神里有暴涨的杀气。

“现在还在大范围的全城排查搜索，应该会有线索。同时，已经派人给秦亚恩送了消息，暂时未向荆州派去信使。”少鸿安抚他。

“也好。在情况没有很明朗的局面下，还是先不要让荆州那边的王府干着急。”思成钦佩少鸿的思虑周详，“长兄如父了，亚恩兄怎么说离得还近一点，本来他也要来这里接菀菀的。”

“你也不用现在就那么急躁，暴露了你的心思，人家反倒就没有那么急了。”少鸿看他情绪渐趋平静，“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在明，人家在暗处，应付起来更加需要冷静和精力。”

思成赞成的点头，少鸿接着说：“父亲受了伤，年纪也大了，这件事不能再让他操心。你应该担起担子来了，冷静下来，养精蓄锐，以不变应万变。等对方有了动作再说。”

思成觉得少鸿的话非常在理，此时菀菀能够指望的也就只有自己了。为了她，他要开始准备战斗。首先，就从早饭开始，保存精力，时刻准备接受挑战。

“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嘛。”祺云似笑非笑的看着少鸿，“哄人这么在行，怎么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有耐心过？”

“我还不知道你，不开心都是因为我不在你身边。”少鸿有些得意，“不需要哄，只要我往你身边一站，你立马就好了。万能灵药啊。”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还了不得了。”祺云撇撇嘴。

“袁少夫人，不知道赏不赏脸一同吃个早饭？”少鸿牵起她的手柔声说。

祺云不说话，笑着由他牵着在桌前坐下。虽然心中也记挂着菀菀的安危，昨晚辗转难眠，但此刻他难得的柔情让她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