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小心就会跌入深渊

  • 清宫虐恋
  • 土豆豆子
  • 5098字
  • 2012-04-06 13:43:06

康熙58年,是我生命中的重要转折。

自从胤禛不理朝政之后,我们一直都很开心,我在院子里种满了薰衣草,我喜欢这个味道。胤禛不喜欢,但我不理他,自种自的,时间一长他也被迫适应了,还和我说这香气果然有凝神静心的作用。虽然我现在的位分只是个侍妾,但胤禛宠我,谁也不敢欺负我。我开开心心地把掌管王府的大权交还给了嫡福晋,这叫双赢,她得到了她应有的权力,我得到了我梦寐以求的自由。我一点也不爱打理王府的事情,鸡毛蒜皮,烦也烦死了。

可是好景不长,刚到康熙58年的正月,我就听到了一个毁灭性的消息——德妃娘娘要给胤禛指婚了。

“梦漓,皇额娘今日给我指了门婚事,本王子嗣单薄,皇额娘一直忧心忡忡。”胤禛有些无奈地说。

我低头不语,作为封建社会的女人,最大的痛苦就是明明不希望丈夫另娶,还得装作大度的样子迎接新人进门,否则就是不识大体,不懂规矩,对我和嫡福晋这样进门多年却无子嗣的女人来说,更是如此。

“生气了?”胤禛环住我的腰问。

“谁啊?”我侧头问他。

“郭雨兰。”

“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我略微诧异地说。

“是皇额娘身边的宫女,上次你做的香我就是给她了,这事儿终是被皇额娘发觉,她就做了个顺水人情,月末就会进门,后额娘封她当格格。”胤禛说道。

哦,他提过的,难怪我觉得这个名字曾经听过,这就叫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是岂有此理!

“你爱娶就娶,反正这王府里的女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我赌气说。

“她是皇额娘身边的宫女,皇额娘误以为我对她有情,我无法解释。”胤禛好像在向我解释。

“我知道了,我又没说什么。”我在心里盘算着,郭格格?怎么没有印象啊,在我印象中胤禛王府里的格格应该只有钮咕噜氏、耿氏和宋氏吧,以后一个当了皇后,一个当了皇贵妃,一个封了嫔位。这个郭氏?一点儿也不记得。不过我都成了侍妾,这个历史早就一塌糊涂了,受我牵连,多个子虚乌有的人也不奇怪。

“梦漓,不管本王娶了多少女人,你都是不一样的。”胤禛向我保证。

我无奈地看着他,我能说什么呢?我该说什么呢?

于是,在我的无奈和纠结中,郭格格进了门。按照规矩,因为位分比她低,我还得给她请安行礼。她是德妃娘娘身边的老人了,比我还大一岁,我闷声闷气地叫她姐姐,心里憋屈得紧。

胤禛身边有很多女人,我以前一直没有太介意,她们要么比我早进门,要么是我早已知道必然的存在,我把她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成王府的一部分。但这个郭雨兰,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不了解她的未来,看不透她的命运,这一切让我有种莫名的恐惧。

郭雨兰进了门,很得胤禛宠爱,我知道这多半与爱情无关,雨兰是德妃身边的人,在这个时候进门,一方面固然是为了避免我的专房之宠,另一方面,只怕也是监视的耳目。但我很清楚,现在胤禛不爱她并不等于以后也不会爱,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也是假戏真作的结果吗?况且她确实很美,虽然不及我,可我这张脸胤禛已经看了11年了,虽然还没有看厌,也也难免审美疲劳。

我开始失眠,胤禛不来我就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才一个月时间,我已经明显瘦了一圈儿。

“梦漓,你向来都很聪明,难道看不透本王的心思吗?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胤禛把我拥在怀里说,他这个月只来看过我两次。

“天气太冷,我有些伤风了,没事的。”我确实是病了,但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身病,而是心病。

“答应本王一件事。”胤禛捧起我的脸说:“以后要是不开心就说出来,别闷在心里。”

于是我摔了桌上的茶具,跺着脚哭道:“我不要聪明,不要懂事,不要气度,就只要你在我身边,你都走了,我还要那些干什么!”

胤禛炽热地吻着我,喃喃地在我耳边说:“早知道娶个女人回来会有这么好的效果,本王真不该拖这么多年,说你心里只有我,说你爱我。”

“我爱你。”我投降了,不要骄傲不要计较,此刻我只想在他怀里,哪怕下一刻他就要去抱别人。

那天之后,胤禛没有再故意冷落我,估计做了一个月的戏也差不多了吧。但不管怎样,胤禛又多了一个要陪的人,而且是新婚,所以来我这里的次数还是少了。

一天晚上,我们正在屋里练字,我发誓要把我那狗啃般的字练得好点,可惜我的天分只在鼻子上,手上功夫差得很。

“王爷,郭格格说身子有些不舒服,想请王爷过去看看。”苏培盛在门外探头探脑地说。

胤禛看了我一眼,对我说:“本王去看看她。”

我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怨妇。

胤禛起身往门外走去。

我忽然觉得很委屈,这已经第二次了,上次她也是说身体不舒服把胤禛从我这里拉走的,可第二天胤禛却说她也没什么事情。

“王爷,别走。”我站起来喊他。

胤禛回头看着我。

我忽然觉得很尴尬,过了半晌,说道:“我腌好了蔷薇,准备给王爷做蔷薇千层酥,你要是走了,就吃不到了……”

胤禛盯着我看了会儿,忽然笑了笑,对门外的苏培盛说:“你先给雨兰传个太医瞧瞧,如果没什么大碍本王明天再去看她。”

苏培盛应声离开,我低着头有点脸红。

胤禛看着我笑道:“你做蔷薇千层酥至少也要一个多时辰,本王独自在这里坐着岂不烦闷。”

我赶紧说:“那不如改日再做吧,我陪王爷下棋好了。”

“你的棋艺……咳咳”胤禛忍不住说道:“本王还是去厨房看你做点心吧。”

“厨房那种地方哪是王爷该去的啊。”

“不碍事。”

我郁闷地来到厨房,茫然地看着灶台。

“蔷薇呢?”胤禛微笑着问。

“呃……还在花园里种着呢。”我低头说。

“哈哈”胤禛笑得可开心了,有这么好笑吗?他将我搂进怀里,半天才忍住笑说:“不想让我走,有一百种办法,你那么聪明,难道想不出来吗?怎么选了个最笨的?最不济你也可以说身子不舒服啊。”

我暗暗下决心,以后即使真的不舒服,也不会去找他。

胤禛轻轻地吻上我的唇,伸手解开我的盘扣。

“啊?你干什么?我不要。”我惊得想往后缩。

胤禛抓住了我不让我逃走,笑道:“别动,我要。”

这是一个疯狂的夜晚,地点是厨房的地板,我靠在米缸上喘着气,他简直是疯了,我脸红得半天褪不下色来。

“王爷还吃蔷薇千层酥吗?”我不好意思地问。

胤禛倒是很泰然(什么人啊这是),微笑着说:“别做那么麻烦的了,就煮碗面吧。”

我穿好衣服,爬起来想煮面,忽然回头瞪了他一眼说:“你煮。”

胤禛一怔,看着我。

“怎么?我就天生的劳碌命吗?活该被你使唤?今天你煮。”我蛮不讲理地说,凭什么一个晚上都是他在看我笑话,我也要为难他一下。

胤禛淡然地穿上衣服,挽起袖子说道:“本王真是把你给宠坏了,敢使唤起我来了。”

我靠在一旁看着胤禛切菜、煎蛋、下面,看得我眼睛都快掉出来了。电视上阿哥煮面,不是都会把糖当盐放,把蛋煎成焦碳吗?胤禛煮得怎么就那么色香味俱全呢……一点也不比我差!

“王爷怎么会煮面的?”我尝了一口,虽然赶不上大厨,但真的很不错了。

胤禛笑着擦了擦我脸上溅上的面汤说道:“从前想要自己给皇额娘煮寿面,所以学的。”

“那德妃娘娘一定很开心。”我舔了舔嘴唇。

“皇额娘比较喜欢十四弟的一口酥。”

“十四爷还会做点心?”

“他们府上做一口酥的师傅,是京城有名的。”胤禛的脸上只有一丝落莫,我却非常落莫,德妃娘娘更喜欢十四爷府上下人做的点心,也不喜欢胤禛给他煮的寿面吗?怎么当娘的这是。

我霸道地把胤禛碗里的面全拨到我的碗里,一边说:“谁叫你刚才欺负我的,不许吃这么好吃的面。”

我只是想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德妃不在乎他的心意,我很在乎。

当然我也不能让堂堂的雍亲王真的饿肚子,于是我又给他另外煮了碗面。

胤禛那天晚上没有去郭雨兰那里,可是第二天我就留不住他了,因为郭雨兰怀孕了。

我真的很郁闷,她才进王府三个月,居然就怀了一个月的身孕……

胤禛心情不错,虽然他已经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了(活着的),但对于皇氏来说却是所有阿哥里子嗣最单薄的,所以怀孕在王府里绝对是一等一的大事。

以前我怀孕的时候吃的补品,现在全都堆到了郭雨兰的屋里,胤禛每天都会去看她,郭雨兰怀孕初期,胎相有些不稳,胤禛天天让太医守着。我知道他是关心孩子,未必真的关心郭氏本人,但我不舒服,非常非常不舒服。

我甚至怀念刚进王府的时候,那时候耿玉如和怜心双双怀孕,我多淡定啊,而现在……

人家说两个人相处,先说出“我爱你”的那个人注定是输家,而我就很不幸地成了这个先说话的人,我不仅输掉了自己的心,还输掉了自我,在我看来,这比输掉爱情更可怕。

我的眼前总是一幕幕地浮现出电视上皇帝把最爱的女人从玉碟中划掉的场景,明知是自己胡思乱想,却管不住自己的心,没法让自己安静下来。她才怀了身孕,就已经吸引走胤禛的注意了,若是生下孩子,胤禛会不会对她另眼相看?我终于知道嫡福晋当时看我有多不顺眼了,如果能让她生不下孩子就好了……这个孩子在历史上本来就不存在,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这个不该出现的婴儿呢?其实不难,胤禛的衣服上一向都是薰檀香的,檀香和曼陀罗花籽混合,与妊娠激素相反应,会杀死人的白细胞导致身体虚弱,对于孕妇而言,如果身子虚弱,想要保全孩子是很困难的。现在曼陀罗正是开花结籽的时候,曼陀罗花期不长,只开两月有余,这简直是天赐良机,问题是,如何把它送进郭雨兰的房中……

想着想着,我忽然一怔,我这是在干什么?我在谋划如何谋杀一个未足月的婴儿?真是疯了!我以前虽然是职业小三,以破坏别人家庭为乐,但从未害过人命啊,我总是觉得那是凭我的本事吃饭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即使你妻离子散那也是你的报应,不关我的事。但现在……我在做什么?

一个人想要单纯善良地过一辈子很容易,想要狠心恶毒地过了辈子也不难,最难的是活在善恶交织里,而我现在就处于这么一种状态。善与恶两个小人儿在我脑海中掐架,体现在机体上的反应就是——我病了。

郁桂要去找胤禛,我不让她去,我记得他上次和我说最不济我也可以装病的话,我才不要他这样看轻我。

“你们主子任性也就罢了,连奴才都也跟着糊涂吗?”胤禛发现我生病了居然没请太医,把郁桂狠狠地批了一顿。

“王爷有火冲我发,骂奴才算什么呀?”我不客气地回敬。

胤禛摆了摆手,郁桂飞也似地退下了。他坐在我床前,低头审视着我的脸:“你就这么骄傲吗?担心本王说你装病争宠,就真的病了也不肯吭声?”

我睁着眼睛看他,我的心思就这么明显吗?

胤禛略带愧疚地说:“梦漓,这阵子是本王冷落你了。本王知道雨兰是借着身孕邀宠,但她是皇额娘身边的人,现在又有身子,我不能太无情了。”

“王爷,现在曼陀罗花开了,我最喜欢曼陀罗了,你知道曼陀罗的花语是什么吗?”

“是什么?”

“曼陀罗有很多种颜色,绿色象征希望,金色象征幸福,白色象征爱情,茶色象征理智,红色和黄色也都很漂亮。”我笑着说:“王爷可以给我弄几盆来吗?”

“好,本王明天就派人去找,只要是你要的,我都会找来。”胤禛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喜欢薰衣草。”

我轻轻靠在他肩上,他的温柔并没有让我沉醉,我的心都系在另一件事情上呢。郭雨兰,我们来赌一把吧,我就做这么多,后面是福是祸,听天由命吧。

第二天,王府里就多了许多花匠忙着搬花,我的院子里放满了曼陀罗,绿色、金色、白色、花色、红色、黄色,只要我提过的颜色,胤禛都给我找来了。

我置身花海,有一种迷茫的幸福。我没有告诉胤禛,红色曼陀罗象征着血腥的爱情,黄色曼陀罗象征着纷扰不息的争斗。

“妹妹这里好漂亮啊,一大早就觉得府里来了好多人,想过来瞧瞧热闹,原来是给妹妹送花儿来的。”郭雨兰款款走来,她已经怀了四个月的身孕了,却还没有显怀,完全称得上风姿绰约。

我微笑着说:“王爷知道我喜欢曼陀罗,正好又值花季,所以给送了些过来。”

雨兰走近细细端详着花儿说:“这些花儿真美,只是颜色太艳,带了些妖气,不大适合妹妹这般清丽脱俗的容貌。”

我慢条斯理地说:“曼陀罗的花语是希望、爱情和幸福,我喜欢它的花语。”

“花语……果然是很美的名字”雨兰沉吟着说:“那不打扰妹妹赏花,我先回去了。”

“姐姐慢走。”我轻声说。

又过了两天,花匠们就开始往雨兰的竹林阁搬花儿了。郭雨兰,嫉妒是女人的通病,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往里闯,怨不得我。

过了半个月,郭雨兰就开始身体不适,常觉乏力,太医诊治的结果是体质虚弱。她越是身子不适,就把胤禛抓得越紧,也就离孩子越远,这算是种讽刺吧。

又过了半月,郭雨兰感染了风寒,一直高热不退,太医们束手无策,只说郭格格身子太弱,恐怕无力保全孩子。而她现在只有五个月的身孕,即使想要催产孩子也无法存活。

嫡福晋特别忙碌,衣不解带地照顾,最终也病倒了。

我不敢去竹林阁,每天缩在梦幽阁里看书写字,希望能让自己的心境平和一点。

是她自己去向胤禛讨花的,不关我的事,我没有把花偷偷送去她那儿。我一遍一遍地自我安慰。

但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如果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何苦调这些曼陀罗花来?又何必当着她的面表现出对花的喜爱?何必告诉她曼陀罗的花语呢?

康熙58年8月17日,郭雨兰小产,她也因为伤了原气而再也无法受孕,生平第一次,我成了刽子手,一个无辜的小生命毁在我手里,一个花季的女子,永远被我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力。

我的感觉不好,非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