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那是心落的声音③

外面的日光耀眼，屋子里却一片黑暗，他们两人看着瀚华静悄悄地起身，迟钝地迈着步子，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房间，推开门之际，垂下头，眼睛看着下方，声音飘忽过来，“我恨你们！”

许云静身子软了，沉坐在沙发，掩面哭泣，声声凄痛。

文俊嘴角垂着，只是哽咽着，眉头不展，嘴里点上了一根烟。

时光又顺溜回来，清荷惊慌失措退一步，看见了文涵涵那责备的眼光，但是，固执告诉她，“妈，我不走，哥哥说会来的，我等他！”

文涵涵有点动气地拉起清荷的手，往外走，“就是你最不听话，我知道肯定是你怂恿哥哥跟你跑。你是我的女儿，我最了解你。你和他是不能在一起的，他不会来了，他想通了，也答应我和你断了关系，你快和我回去，也死了这份心。”

“妈！你胡说，哥哥说来的，他不会和我分开的！我…..我现在就去找他，我去问他。”说着，清荷挣脱开文涵涵的手，往外跑。

“他回家了！”

那一句，清荷就泄了气，如烂皮球一般，怎么都滚不起来，“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他回家了，而且也答应不在胡闹。清荷，你听妈的话，先跟我回家。”

“我要亲自问他！”她骨子里的倔强不允许自己就这么离开，一个箭步走了出门。

文涵涵对田宇使了个眼色，那是放心的感激，田宇隐痛着，使了劲就是笑不出来。

开车的路上，俩母女一句话不说，文涵涵心里七上八下，眼睛时不时从后视镜打量清荷。想着是不是要先告诉清荷真相，可许云静来电话说，文瀚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已经几个小时，他们都素无对策。说还是不说，说了，清荷是不会相信的。不说，这样一去，文瀚华不理睬，清荷会更加忸怩，她知道女儿是那种不撞倒栏墙不回头的人，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到了他们家让他们自己面对。

瀚华竟然睡着了，也许是昨晚睡得太少，沉沉地睡了几个小时，突然没有征兆地醒了，头有些痛，好像脑袋里面有个小虫子在来回的爬动。

文俊和许云静靠在门外敲过几次门，里面都没动静，于是，鼓起勇气推开门，发现他正昏昏入睡。

突然，他无比空洞地盯着天花板，目光呆滞，在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他感觉到她就要来了，来到他的身边。

清荷下了车子，就一个劲地跑，在楼梯间，险些被撞伤，却全然不顾，被撞得人斜着眼睛盯着她，嘴里嘟囔着。

她敲开了门，看见文俊和许云静，忧心忡忡的，就直径进了瀚华的房间。她的目光中，刚刚还坚强如石头的人就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惨白，非常不好。一种极度不祥的感觉浮上心头，是冰冷的温度，久久不能离去。

“哥哥，你怎么了？怎么回事？”她坐在了床边，些许零乱的发尾摇曳上前，目光温润地抓住了他的手。

仅一秒的掌心相接，也会让人痛彻心扉。

瀚华睁开眼，尽是血丝，推开握那双单薄的手，慢慢地坐了起来，看着他房门口的其它人。文涵涵，文俊，还有许云静对视了一会，知趣地走开，随即关上房门。

“怎么了你，哥哥！”清荷另一只手摸过本应该温暖的手掌，委屈得想哭。

“清荷，对不起，我们不能一起走了！”瀚华甚至不敢一丝张望，那双惊愕的双眼。

她的眼睛睁地更大，“什么？这就是你今天没来的原因。”她开始明白瀚华的意思了：“哥哥，是不是你妥协了？是大人们说动了你？”

说到这份上，瀚华索性全说明白了，他再也不想脱泥带水，“我们应该理智点！我们不能在一起！”

“哥哥，你叫我等你的！我一直等你，从中午等到晚上，你还没来，我还在等！”她的话句句直逼他的心脏，可是他能怎么办呢？今天的软弱，就是明天的痛苦。

无言，空气中酝酿着僵硬………………

“你到底还是被他们征服了！”她用力不均地站起来，面对着他说道。

文瀚华举目一望，心便软了，一把拉住她坐在他身边，语重心长地说：“清荷，对不起，我不能守住与你的承诺。我们还是就这样分开吧，做很好的兄妹，好吗？”

清荷如坠云雾，看不清眼前的这个人的眼睛里还是否有她的影子，他的含情脉脉，难道不是真的，那他的句句后退，是要努力推开她吗？她揪心地象被毒蛇咬住一样地疼，疼地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他的心也亦碎了，他多想就一鼓气把她抱入怀里，安慰抚摸着她的头发，但是他不能这么做，他这么做，是把他们俩逼近死路。他可以做得就是更加的绝情，使她根本没有幻想的余地。他咬了咬牙，发出了子弹般的声响，“清荷，我们是表兄妹，我们不.”

“我们不是，我知道我们不是！你胡说，你不是舅舅的儿子！”清荷也不管，蹿到他的怀里愤然地撕打着他。

他懵懂楞着，恍惚间得了个解脱，手抗拒地推开，眼神凝重，“清荷，就当我们不是表兄妹。可是，我不想背叛我的父母，他们都需要我。我不想他们……..受到闲言闲语的折磨。”

清荷脸色苍白，眼泪洒了出来，分明是最后的祈求，“不！哥哥，我们，我们可以换一个城市居住，可以的！”

清荷泪眼婆娑，闪烁着生命中全部的期盼，她的声音莞尔动听，可此刻却是凄凄哑哑。

让他听得句句刀割般心痛，“清荷……..”

那一个眼神，透出来的希望，被她飞快地扑捉着，她慢慢移动开，脸靠得紧得不能再近，眼神晶莹透明，娇滴地问，“哥哥，你还喜欢我是吗？”

他闻言，如电闪雷鸣，不断地在身体里摧残着他不敢面对的现实。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逼迫着自己口里说出那恶毒的话，“不喜欢！我从来没喜欢过你！”

“你骗我！”她却不依不饶，死不肯相信，声声夺人，她目不转睛看着他，双手十分吃紧地抓住他的手臂。

她强忍住泪水，只为着他能回心转意。

他的手臂已然没有知觉，木然，空洞的眼神，“清荷，我承认，我对你有过不切实际的想法，可是不是喜欢你，不是！”那话说出了口，只是想着回头都不可能，他看着眼前黯然神伤的人，咬了牙，狠狠说，“我只是当你是妹妹，绝不是喜欢你！”

她的黯然渐渐一分比一分重，堆叠着，是一种后怕的力量。手指没了力气，泪水止不住，任由地流下，悄然滴落在他的身上，此刻，不知道谁的心更痛。

“哥哥，你骗我，我知道你喜欢我，你不可能不……..”那尽是最后的无力地抵抗，她声泪俱全地对着他说。

“清荷，你清醒点！我们这一辈子都是不可能在一起了！”他发疯似的摇晃着她，这一句更像是述说给自己的警告！呐喊的声音吓坏了外面的人，全部跑来推开门，看着眼前的人，僵持着，不约而同地止住了脚步。

许云静浸湿了眼眶，文涵涵哽咽着难受，文俊忍着痛惜黯然转身离去。

停下来，手酸楚着，他看着她流下的最后一滴泪，目光清冽，近似绝望。

她苦涩地笑着，问，“哥哥，你真这么绝情？”

他沉默不语，十指像嵌在她手臂当中，取不出来。

黑眸中，她与他擦身而过，她平静地想取开他的手指，却发现很难。口里悠悠的一句，对方就触电似松了手，“放开！”

他的骨头碎了，从此怎么缝合也是枉然！

宁愿独自承受，也要隐瞒，她能承受真相的残酷吗？他心亦死，痛苦的煎熬使他生不如死，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不是他的错，更不是她的错，只是他比她更早知道那份心痛。老天给他开了一个太大的玩笑，他还没来得及偷尝喜悦的收获，就失去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