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愁思怅望渺难平

距中秋仅剩三日，节气氛围格外浓烈，各处弥漫着醉人的酒香馋人的月团香，走哪都能瞧见各色寿客，隽美多姿，簇成一片盛开得热烈，耀眼。玉脂楼外按往年传统临街歌台舞榭早已搭建完成，路过的百姓总会驻足看上好一阵，然后奔走相告津津乐道今年又能一睹美仑美奂的桃姬舞姿。

“不行！再来！”“跳成这样是要去丢人现眼吗？重来！”途径大门紧闭的胡姬酒馆时不时能听见吓人的训斥声，那声音撕磨着穿进耳里叫人浑身难受。路人躲得远远地绕路而行，酒客们也打消了叩门询问的念头跑去别处买酒食了。

打门缝中瞧着自家客人一批一批逃离，胡姬痛心疾首，哀怨不已。

“喂，我说其连你就不能温柔点？”水仙皱眉低喝道。桃霜没日没夜舞了一遍又一遍双足早就磨伤，虽然她这门外汉不懂那俩人追求的极致精髓到底是什么，但这人身又不是铁打的，哪经得住这样折腾。

其连冷眼看着撑不住压力摔倒在地的桃霜，语气充满不屑。“真难堪，京师第一舞姬也不过如此。”

水仙一听跟炸了毛公鸡似的暴跳而起，“其连你……！”只见她怒目圆瞪抽出袖中折扇冲上前去，举手一劈直击其连眉心，叮！折扇被其连手中羌笛生生挡架在眉心前一寸处。水仙见状侧身一转收回折扇抬腿踢过去，而其连往后大退一步躲过了本会击中小腹的招式。

“住手！”缓过劲的桃霜涨红着脸喝止二人，看着早已疲惫不堪，但意外的是她面色依然保持着坚定神态。“其连说的没错，我不过如此。”她颤颤巍巍撑着身体站起来，轻言自嘲。“什么劳什子第一舞姬，虚伪至极。”

“姐姐，他懂什么啊，你干嘛要顺着他的意思这样说自己。”水仙不服气喊着，趁其连不备又是一脚，这次倒是成功踢到了他的小腿，不过却没听见那人喊痛，就连一丝变色神情都不曾出现。

“我不过是被豢养在笼中供人赏乐的金丝雀，学的全是矫情造作之舞，没有华服贵台的装点就什么都不是。”桃霜惨淡一笑，而水仙还想说些什么她只能闭眼摇了摇头示意无需多言。

“挺有自知之明。”其连淡淡接道。“其连！我要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刚安静下来的水仙又咋咋呼呼跳脚喊着，手中折扇豪不留情挥舞袭向冷颜之面，而对方我行我素用最小的动作躲避不再做任何言语。

这时胡姬走了过来扶住桃霜，眼中满是怜惜，“时日无多姑娘也不可心急，做事最忌此。”她将桃霜扶至台侧坐下，拿起早备好的清茶放在其手中接着缓声道：“姑娘资质奇佳，但欲速则不达，若不能走心，就是学个十几二十年也只是得其形不知其意。”

桃霜双手紧紧握着茶杯低头不语，她当然知道欲速则不达，可是就剩三天时间要怎么做？虽然对玉脂楼每年一舞这规矩有些不明就里，但既然自己生活在那里就不能给红姨添麻烦。怎么办才好啊……

“叩叩叩……”敲门声引了众人注意，外面不是挂了谢客牌了吗？怎么还有人敲门？“有人吗？我是来探望桃霜姑娘的。”见半天没动静，门外又传来了询问声。

“哦？姑娘知道有朋友要来？”胡姬好奇问道，只见桃霜也是满脸疑惑的摇了摇头。胡姬便起身走到店门前打开了一扇门扉。

门外站着一儒雅男子与随侍，神情自若地看着她，面上挂着谦和有礼的笑容，见门开便拱手问道：“请问桃霜姑娘是否在此处？”

“你是谁？”胡姬饶有兴趣的双手环抱胸前斜靠门框问道。

“我叫亦离，听桃霜姑娘姊妹说她在此练舞所以前来看望。”李怡笑答。胡姬回头冲堂屋里询问了一声，随后摆了摆手“进来吧。”

李怡进门一瞧，屋中新奇装潢让他大开眼界，环顾四周发现了坐在台侧的桃霜。水仙和其连的过招比试也因为来客而暂时停止。

“亦离公子怎么来了？”桃霜有些惊奇，双颊不自主地泛红起来。

“兰琴姑娘告诉我的。”李怡看着她好像消瘦不少，眸中闪过疼惜。“她不方便出苑阁，所以托我来探望你是否一切安好。”他微微侧目点头，身边随侍心领神会将带来的各样物品放到了桃霜面前。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兰琴姐惦记着托人来看姐姐，把我都给忘了。”水仙吃味地哀叹着，紧接着闪身跳到李怡面前打量一番。“咦……即是姐姐朋友，我怎么不认识你？”

“天下人你都能认个遍？”其连不冷不淡接了一句，立马又引得不安宁地跳脚叫骂，“其连我跟你没完！”

李怡大笑起来，这俩人真有趣。瞧见李怡笑得开心的样子桃霜也跟着笑起来，但笑容没维持多久她便失措的沉寂了，是兰琴姐告诉他我在此处？他怎么会认识兰琴，那我是玉脂楼的……想到这桃霜恍惚站起身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在地。

“姐姐！”

“桃霜姑娘。”李怡先水仙一步扶住了要摔倒的桃霜，这一扶让他想起两人在闹市初遇时的场面，慌忙之中不禁笑出声来。

本就心有介怀的桃霜敏感地以为他在笑自己是风尘之躯，而自己打开始还给他良家闺秀的错觉，心头一阵羞恼。“公子看过，也可向兰琴交差了，请回吧。”说罢推开李怡跑到楼上雅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