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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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儿有了变化，开朗了许多，她会主动和我聊一些她上街看到的人和事。有时我在苦苦构思的时候，她会过来看我写的东西……

但冰儿仍不愿和我聊她的事情。她仍是个孤独的女孩。

阿炎的电话时是晚上8点21分打来的。因为他要我马上去他家，所以我特意认真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我出门前对正在浴室里洗澡的冰儿喊道。

“冰儿，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自己早点睡啊。”

没等冰儿回答，我便出了门。谁会想到呢？这竟然是我对这个小女孩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打车到阿炎的家时是晚上8点56分。我在要按门铃时正好一条电信的积分信息发进我的手机；我又认真看了一下时间。——我做梦也想不到这个时间会让我终身难忘！

按门铃时我心里是忐忑的，因为在阿炎面前我是个友谊的背叛者。

门打开了，我看到了阿炎，心里的忐忑变成了惊恐！阿炎光着上身，下面只穿一条休闲短裤，他的腰间和短裤上全是血。在他的手上握了一把几公分长的水果刀，刀上粘满血迹。我的头嗡的一声，心猛的像被什么刺中了一样剧烈的颤抖。我一把推开阿炎冲进屋去。在客厅的地板上，依依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她的腹部和地板上都有殷红的血。

“你杀了依依！？——”

因为恐惧和心痛，我感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

“她说要和我分手。她要离开我。——”阿炎在我身后说。

我听不清阿炎在说什么，我呆呆的看着地板上的依依，她的衣服和头发很凌乱；闭着眼，脸上已没有了光泽。

——依依已经死了！

“我那么爱她，她怎么可以离开我？”阿炎从我身旁走上前去，跪在了依依身边。

“你为什么要叫我来？为什么？”我像是在问阿炎，又像是在自语。

“我是想请你帮我个忙。你要把我和依依葬在一起！”

我脑中仍嗡嗡作响一片空白，没有了思维能力。阿炎的话我听到了，但却一点也意识不到他话里的意思。当阿炎用握在手里的那把刀对着自己的胸膛刺进去时，我才明白过来。

……不清楚我是怎样报的警。警察赶到时我正无力的呆坐在房门口。

我被带到派出所作了事件陈述。然后我拖着无力的双腿神情恍惚走出派出所来到街上。心象针刺刀割般的痛。脑海里全是躺在地板上死去的依依和用刀自杀的阿炎。我想将那个画面从脑海中挥出去。我不想去相信那是真的。在路边的一个夜宵摊点，我要了几瓶啤酒，一口气全喝下了。然而，我仍是清醒着。我又喊老板拿了一瓶白酒来，也一口气喝完。我知道其他吃夜宵的人都在看我，我没去理会。我只想让自己醉。只要醉过去就可以忘掉那一幕——虽然只是暂时忘掉。因为我此刻真的承受不了了。

我付了酒钱，起身朝前走。只觉得心里痛得象要窒息；头也跟着疼痛了起来。慢慢地，行人，车子，楼房……我眼中看到的一切在开始摇晃。我跌跌撞撞的继续朝前走着，脚下突然一空……

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的大哥和大嫂守在旁边。

“你没事喝那么多酒干嘛？你差点死了，你知道吗！”大哥教训我。

大嫂拍打了老公一下。笑着说。

“人醒过来了不就没事了吗！弟弟，放心，你没什么大碍。”

“昨晚是谁把我送来医院的？”我问大嫂。

“什么昨晚，你都在这床上躺了两天了。”大哥拉着脸说。

“那天晚上是好心的路人打110报警。警察把你送到医院的。”大嫂说。

我动了动身体，没异常。只觉得头有点痛。

“医生说你是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问题。还有就是脸上和额头上有擦伤。很快就会好的。”大嫂说。

我竟然昏迷了两天！这难以置信的事实让我心里一下酸酸的。脑中又浮现出依依和阿炎，我急忙把视线投向窗外——我不想让自己去想那个场面。……两天后我出院了。几天没洗澡，身上的汗味和药味臭得难闻。我打车回住所，开门没看到冰儿在家，我以为她上街去了。（我一直都将生活费放在冰箱上，由冰儿打理生活。）但我进房间准备找干净衣服洗澡时，发现了放在电脑前的字条。

我拿起来看。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几句话：

叔叔

我走了

谢谢你照顾我

以后会怎样我不知道

听天由命吧

冰儿

我到冰儿那个房间推开门，房间里一如从前样的干净。只是空荡荡的。冰儿真的离开了！我心里一阵抽搐。那种痛不只是因为冰儿离开了，也是因为我又将再次回到孤独寂寞中。而且是彻底的孤独寂寞。

我洗澡，修面，换上干净衣服。然后出门去派出所打听阿炎和依依的后事处理情况。并将冰儿离开的事报告了警察。

警察告诉我阿炎葬在岚山公墓，依依的骨灰由她父母来领回了老家。从派出所出来我到花店买了束黄色郁金香花，去到岚山公墓拜祭阿炎。时间是可以疗伤的。虽然不能痊愈，但却能让伤痛不再那么透彻筋骨。站在阿炎的墓前我的心仍感到痛，只是我能接受现实了。

“阿炎，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但是，我想跟你说，依依她既然决定了要离开你，你就放开她吧。你爱她就应该为她着想！……所以你在那边就不要再去找她了。好吗！？”

翌日，我一早便买好礼物和拜祭用的物品去到长途汽车站……，到达依依老家那个小镇时已是中午，我简单的吃了碗素面，然后去到依依家。依依的父母见到我神情黯然，失去女儿的悲痛写在他们脸上。我将礼物放下，安慰了二位老人几句。然后问依依的墓在哪里？

“你带他去吧。——”依依的父亲哀伤的声音对老伴说。

依依的母亲无言的往外面走，我静静地跟在后面。绕到屋后，沿着一条小路朝山坡上去，穿过一小片竹林后依依的母亲站下了，她指了指前面，然后就默默转身往回走。我看到她瘦弱的背影在擦拭泪水。

依依的坟墓只是一堆新土，没有墓碑。孤零零在竹林旁。我的心刹那间象被撕裂开一样的痛。几乎迈不开脚步。在坟头前有一堆纸钱灰和一只碗，那碗是头七为亡灵点灯用的。我把蜡烛和香点燃插在坟前，然后从袋子里大把大把的将冥币拿出来。

“依依，我把这些钱烧给你，你在那边以后就不要去依靠谁了，不要再跟人走。好好的找个自己中意的人！”

不知不觉我的眼泪流了出来，因为心实在很痛很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