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齐绾：复仇VS人性

我想，我的快乐，已经像是这个夜晚里，最璀璨的花儿。

放肆的绽放着，无拘无束。

舒蝶，你，终于也尝到了失去所爱的味道了吧。

西叶的满天雨点，就像一幕死亡的屏障，笼罩着整个帐篷，全是在风中呼啸的青色叶片，划破空气，划破肌肤。

舒蝶的母亲，全身已经被无数的青叶刺破刺穿，她端着的药壶，哐当一声落在地上，药汤溅在了舒蝶的素色衣裙上。比血液的颜色，还要鲜艳。

而依偎在舒蝶怀中的男孩，虽然脸上的纯真笑容依旧，可是，小小的生命也已经被突然中断，突然诀别了还没有看清的世界。

无数的青叶，刺破了男孩的身体，一截一截的血管，在空气中蹦跳着，就像初生的婴儿，无比可爱和鲜活。

舒蝶的灵力，再次如同不可攻破的盔甲，再次保护了她。

最锋利的青叶，在岚蝶剑的催动下，呼啸着，在整座帐篷里展开杀戮，所有的生命，全部被毁灭。老妇和小孩，顷刻丧命。

而青叶一接近舒蝶，立刻绵软无力的垂下来。

我心里微微叹息：即使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使用偷袭，依然不能为父皇报仇。

我感应到了父皇的思想，是最深沉的绝望。

舒蝶看着她那已经闭上眼睛，手里仍然握着药壶的母亲，然后，看了看倒在她怀里，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小男孩。

舒蝶的眼睛，那温暖的像三月杨花、有春光明媚下美好剪影的眼睛，仿佛已经感染了潮湿的气息。

舒蝶流着泪，看着我。

“你知道吗？你杀死了我的母亲，你杀死了我的弟弟。”

我的心在急速下坠，面对这个我所仇恨的对手，我的心里，第一次有了愧疚。

舒蝶说：“今天，你觉得，你还可以离开吗？”

“那么，杀死我父亲的你，还准备继续留在这个世界吗？”

我的身体，在灵力的作用下，光芒四射。这一刻，我觉得，不管她是舒蝶或者其他，因她所作的一切，我将把杀死她作为最大的快乐。

舒蝶的法杖，再次举起。

岚蝶剑，警觉的在我的手中散发光芒。

这一次的对战，舒蝶是怀着仇恨而来。

所以，她放弃了远程的术法攻击。

她的选择，是她的自信，是她的信念，是她因着愤怒而仇恨而做出的血腥选择。

当她的身体向我靠拢，我就知道，她想近身，因为，近身，是杀死敌人最痛快的方式。

舒蝶一定期待着，用她的法杖，亲手打断我的脖颈，然后，在我的血液从喉管里喷涌而出，还带着生命的温度时，她的脸上沾满我的血，然后，她应该会露出有生以来最满足的微笑。

来吧，舒蝶！

我的身体，在我的灵力催动下，迅速的变轻，如同一只蝴蝶般的翩翩起舞。

可是，虽然身法很轻，速度极快，比起舒蝶来，还是慢了一些。

而且，我的心里，有些纷乱。

舒蝶是杀死了我的父亲，可是，舒蝶的母亲和弟弟，和这一切有关吗，她们，无辜的失去生命，这是不是一次彻底的原罪？

舒蝶的仇恨，我可以理解，但是，仇恨是彼此的，在父皇死去的那一刻，我的心里，不再有仁慈可言。

我的术法，更是不会有丝毫的仁慈，像父皇那样，我连续的催动灵力，不仅仅是暗拓十三剑，我甚至同时催动了三种术法。这样的结果是，我可能会因为灵力的过量过快的损耗，而彻底的失去再次启用灵力的可能，甚至，就此死去。

没有选择，我的对手是舒蝶。

当樱花花瓣和万千青叶在风中互相拥抱着不断的袭向舒蝶时，手中的岚蝶剑，也已经以不顾一切的气势，一剑一剑砍向了舒蝶的任何致命的部位。

这，应该是最为全面的攻击了。即使那些术法不能伤到舒蝶，至少，我可以虔诚的一剑一剑的直接砍向她，虽然这种砍杀不带灵力，但是，仍然会有伤到她的可能吧。

舒蝶的灵力，远远没有在城头和父皇对战时那么强大。

原来，舒蝶的伤，受的那么重，我心里再次赞叹伟大的鬼剑士暗拓。

既然已经受了重伤，严重的影响的灵力的运用，接下来，死亡也就离你不远了舒蝶。

我叫贵鬼，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在各种剑芒的急速攻击下，舒蝶的脸色转红，而她的法杖，也只是一次一次勉强的挡开我的岚蝶剑。

我终于看到了复仇的曙光。

尽管这时，巨大的喊叫声已经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血液喷涌的声音，被诛杀的最后嚎叫，已经彻底的打乱了安宁的夜空。

或许，我所带来的士兵，已经被全部围困，甚至已经全部在城下倒下，不能再回家了。

可是，这场夜袭，仍然不能结束，即使只是剩下我一个人，也要彻底的把舒蝶的灵魂，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碾碎！

我转过身，看到一个女子，蓝发如同瀑布般垂下来，黑色发带，夜色中闪烁桀骜光芒。

我说：“我感到你的气息了，齐绾，你来了。”

“北门的防守还好，我是想过来看看。刚才，我都看到了。”

“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着齐绾，这一分心，使得舒蝶的攻击又一次占了上风，我急忙把注意力转回来。

然后，在一片敌人逼近的巨大声响中，我最爱的女人，齐绾，在帐篷里，忽然跪下来。

她对着舒蝶的位置，跪下。

齐绾说：“对不起。”

我看到那一瞬间，舒蝶眼睛里的泪水，那一瞬间舒蝶不再是战场上所向无敌的东国主帅，也不是灵力惊人的魔道学者，她只是一个小女孩，一个刚刚失去母亲和弟弟，陷入巨大悲痛的小女孩。

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两个女孩子，在我面前，一个，向着另一个下跪。

我想说：“齐绾，别这样。”

可是舒蝶的攻击，已经容不得我有丝毫的分心。

齐绾，冷艳的少女齐绾，她冷冷的在我背后，说了一句话：“贵鬼，你不应该杀死她们。她们与这场战争无关，她们与这场仇恨无关。”